等等各项繁琐事务。
霍清左手端着一杯茶,右手握着一卷案宗,脸上表情异常精彩。
沈思一抬头正瞥见她那奇特的表情,问:“你看的什么?”
霍清抬头,对沈思说:“这个案子太有意思了。”
沈思问:“什么事情?”
霍清合上卷宗,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有一户姓贺的人家,六年前因为交不起税,将女儿卖了充税,这里正和保长合伙将女子卖给了青楼,去年这女子认识了润州刘司马,便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刘司马便答应帮这女子,查了过往的卷宗,以侵吞税款将里正和保长治了罪。”
沈思问:“侵吞税款?”
霍清点头:“这里正将卖了人家女儿的钱并未当作贺家的税钱充作税款,而是自己私吞了。事而且不止这个贺家,还有六户人家也是同样的情况。”
沈思问:“什么税?”
霍清翻了下卷宗说:“叫做马草税,这名字好奇怪。”
沈思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了,说:“这个税不是朝廷定的税种,想必是当地自己增加的,听这名字,应该和军备有关,前方增加军备,银钱吃紧,只能通过税收的渠道。已经有的税种牵扯各方利益,不能轻易改变用途,只能靠增加新的税种。”
这些霍清从前从来没听说过,便问:“那岂不是可以随意征税?已经到了卖女儿的地步,都没有人管吗?”
这个问题沈思也回答不了,他说:“我前阵子理了理西川各州的税种,有几项是可以取消的,这个马草税便是其中之一。”
霍清说:“若是每任父母官都如老师这般多好,这些人原本可以有另外的生活。这卷宗最后写,后来允准这几个姑娘回家,但只有一个人回了家,其余的人依旧选择留在原本的地方。”
沈思听到这,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这里正虽处置了,但这些人家终究是没办法回到从前,普通百姓就是如此,渺小如蝼蚁,只能默默承受。”霍清也感慨起来,她在想,她们为何不愿回家,是对家里当初卖了她耿耿于怀?还是觉得自己如今的状况已是没有了去处,都有吧。连蜀中这富饶之地都有许多这类事情,那其他地方更不用想了。正是应了那句“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霍清趴在胳膊上,看了沈思半晌,问:“老师,你真不考虑任润州长史吗?若是你做了父母官,一定能解百姓的苦。”
沈思没想到霍清会问这么认真的问题,他搁下笔说:“接任西川节度使的人是武元衡,有他在,蜀地政通人和,百废待兴,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但你可知,现在朝中对于陛下平定藩镇,并没有多少人支持。大唐近几十年的几次兵乱,你可知什么根源?”
霍清认真地答:“藩镇势力过盛。”
沈思点头说:“这便是朝廷最大的隐患,若是藩镇不平,天下还会陷入无休止的纷争中,或许长安也会再次遭遇兵乱和屠戮,百姓如何安定?”
霍清长叹了一口气,对于朝中官员对平藩的态度,她跟了沈思和高承禹这么久,也都略知一二,他俩的态度已经不用多说。西川平定后,朝中的态度有了细微的变化,如果再坚持下去,或许真能彻底解决沈思所说的隐患,有如他们一般坚持的人,就总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