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回来侍立桌旁,道:“楼主还有什么事?俺都能做!”
凉梦死喝一口茶,拿起桌上的案牍审阅,道:“你便与我磨墨罢。”
醉生不情不愿地拿起松烟墨锭,一圈圈地磨起墨来。她心内忧急如焚,手上做的却是慢功夫,面上不敢露出半分。凉梦死不疾不徐地看着案牍,一会儿叫她剔亮了灯,一会儿叫她沏杯新茶,竟真的把她当做了书童使唤。也不知看了多久,凉梦死望一眼窗外,只见夕阳西斜,漫天霞光辉映,几朵云翳盛不住太阳最后的倾心绽放,生生发出光来,给万物披上一层茜色的轻纱,当真是好看极了。凉梦死唤醉生道:“你去把窗户开大些罢。”
醉生答应一声,来到窗边,将开了一半的窗户完全打开,此刻正是盛夏,微凉的夜风吹起醉生纷扬的长发,余晖洒进窗户,将醉生的脸庞映得柔和而朦胧。醉生心中腹诽凉梦死让她干这干那,担忧倾尘安危,无心欣赏美景,竟是都没抬头看一眼天边。凉梦死叹一口气,放下案牍,也来到窗边,道:“你看,好美的夕阳。”
凉梦死见醉生仍是低头不语,突然道:“我总觉得,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抬起头来我看看。”
醉生心中大惊,自己虽然粘了满脸的胡子,但为免凉梦死认出,自己一直低头做事,此番如果抬起头来,凉梦死对自己似有一种奇怪的执念,难保他不会认出自己。
醉生迟疑地低着头,道:“俺脸上生了疮,怕吓着了楼主。”
凉梦死道:“我是枪林箭雨里出来的,什么伤没见过?还怕你这点疮伤么?抬起头来。”
醉生脸上沁出细密的汗,正犹豫是否要如凉梦死所愿抬起头来,耳边又听得凉梦死淡淡道:“罢了,我乏了,不想看了,你退下吧。”
醉生如蒙大赦,心中虽不明白凉梦死为何这般喜怒无常,前后不一,步上却不敢乱,慢慢地退了出去。醉生出了房间,仍是一步不敢放松,她装作大摇大摆的样子一路巡逻而下,直至一层趁人不备闪身进了地下楼梯,醉生匆匆而下,直到进了酒窖关好窖门,醉生背倚着窖门吁吁喘气,一颗心仍是砰砰而跳,全身一放松下来,才觉得全身肌肉酸痛,原来刚刚太紧张肌肉绷得太紧了。
思酒早已闻得这边的声音,低声道:“醉儿,是你回来了么?”
醉生一边答应,一边向思酒二人所在的最深处走去:“是,遵守承诺,我回来了!”
倾尘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黄衣大汉蹦蹦跳跳地向自己走来,“他”的眼睛亮得像夜晚的星辰,闪耀着希冀的光芒,不觉失笑道:“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醉生顾不得抹去脸上的胡子,从袖中掏出一个亮晶晶的碧玉瓶,道:“我拿到了‘金风玉露’!倾尘,你快服下罢。”
思酒接过玉瓶,拔去瓶塞,只闻得一阵甜而不腻、清而舒朗的味道,知道这一定是极滋补的良药,忙喂倾尘喝下,倾尘微抿一口,只觉入口温润滑腻,香软异常,将一瓶喝尽仍然意犹未尽,心中如有一团火在烧,闷闷不尽,竟伸手便要将玉瓶掼在地上!
醉生眼疾手快,接过了玉瓶,叫倾尘道:“倾尘?倾尘!你怎么了?”
倾尘喝完“金风玉露”神情便怔怔地,听了醉生叫他才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汗颜道:“这‘金风玉露’入口温热,回味不尽,我喝完这口还想喝下口,刚刚竟鬼使神差地想要摔了玉瓶,把玉瓶上沾着的每一滴玉露都喝尽。”
醉生道:“温热的?这‘金风玉露’是我从十二楼主的房间中拿到的,当时房内并无加热的器皿,我拿到手后揣着它又与十二楼主周旋许久,怎会还是热的?这‘金风玉露’当真古怪。倾尘,你喝了觉得怎样?”
倾尘道:“只觉肺腑内如有一团暖阳烘着,暖洋洋的,也不觉怎样。”
醉生又以银针刺倾尘背部,只见银针刺处,仍然沁出了一滴血珠,但这次却是鲜红色。
醉生喜道:“好了!‘金风玉露’果然名不虚传,倾尘体内毒素已清。待得银针刺下,不再有血珠沁出,便是倾尘完全康复之时!”
思酒笑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你是如何找到金风玉露的?”
醉生道:“忘忧姐姐曾言,金风玉露藏在天香楼的顶层。我到了顶层之后,发现只有两个房间最为可疑,一个房间门口有重兵把守,一个房间门口却空无一人。我猜这两个房间一定一个是十二楼主的房间,另一个就是藏着金风玉露的房间。思酒哥哥,你聪明得紧,你倒是猜猜,究竟哪一个是十二楼主的房间?哪一个房间,又藏着金风玉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