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十八年的女儿红,入口味醇,满口余香。琥珀色的酒水在浅浅月华下流动着异样的光彩。自那日我一坛百日醉下肚,在长琴面前面子里子丢了个一干二净之后,我便不沾一滴百日醉,反倒爱上了凡间的女儿红。这酒在凡界要埋上个十来年,但在神女峰也不过是十几天罢了,酿起来倒十分方便。
我看着缓缓走近的黄衫青年,向他举了举酒壶,咧嘴一笑:“睡不着,就陪我喝一杯吧。”
我幻出个酒盏,斟了满满一盏递给他。小狐接过酒盏,倒也没多说什么,径直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青年坐姿优雅,饮酒之时,衣袂不动,是贵族才能有的风仪。我眯了眯眼睛:“小狐,我记得,你是九尾狐。”
小狐笑着点头:“主神记得清楚,小狐确实是九尾狐。”
我“哦”了一声:“今天应付那七个老顽固,不容易吧。”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小狐委委屈屈地说,“以前在主神身旁伺候的时候,看主神处理起来风轻云淡。今天模仿着主神对付那几个老东西,才知道主神您真是不容易。”
他这是在解释他为何能把此事办的如此干净娴熟么?还是只是无心一句?我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身边的人。我这个雪神,看似管理着整座巫峡,却连这山上的仙灵都不曾关心过。以至于他们很多已能独挡一面,而我依旧傻傻不知。
“我一直很好奇,你既然是九尾狐,为什么不回青丘,却甘心留在神女峰。”
小狐直直对上审视的目光,神色复杂难明:“主神是在怀疑小狐。”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我冷嗤一声,不置可否。
小狐沉默了许久,徐徐放下酒盏:“我发誓,此生此世,若我对主神有半点背叛之心,就心神俱散,化作飞灰!”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默然了半晌,嘴角勾起:“小狐,我把你当亲人。希望,你不要骗我。”
小狐紧紧捏着酒盏,仿佛要把它捏碎。我甚至看到了他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久久,小狐冲我一笑:“主神放心。”他的语调极轻,但我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语调中的落寞与苦涩。
那夜,我与小狐一杯接一杯,一直喝到东方的天翻起鱼肚白。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醉,但我醉了,醉的厉害。半醉半醒间,我似乎听见一声浅浅的叹息:“为何那个人偏偏是你?”
……
我终究还是又一次去了青丘,只是上一次我光明正大,这一次有些偷偷摸摸。我用幻形术化了个九尾狐的模样,还真收获不小。青丘女仙多,所以自然不乏嚼舌妇人。在听了无数个墙角之后,我得了个天大的消息:狐君的三妹妹木铃公主救回了一个极其好看的红衣少年。
听那些妇人描述,什么天人之姿,什么薄唇凤目的,八成就是长琴了。
顾不上听后续,我直奔木铃公主的闺房而去。在门前,我堪堪停住了脚步。有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