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不由分说向日出的方向划桨,去的远了,才听到身后战船上欧阳靖中气十足的声音朗朗传来,如在耳边轻语:“二小姐,我自去琉璃岛拜见岳父,先行告退!”
任紫衣懒得答话,只是吩咐牛二尽力划船。
轰一声炸响在天际回荡,田伯冲一惊,刚想回头查看又强行忍住,只听牛二大呼小叫道:“二小姐,大船炸沉了!炸沉了!”
“闭嘴!”任紫衣低喝一声,片刻后仿若自语,“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去海里吃吧!”
她说这话时慢慢转身,直直看向口水横流目光涣散的田伯冲,眉头拧成结,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恶毒的女人!
刚刚还恩恩爱爱卿卿我我,转眼竟将别人船给炸沉,无辜害了许多人性命!
“田伯公子!”她打断田伯冲沉思,眉目含笑脆声道,“你该不会是装疯卖傻吧?据本小姐所知,痴傻之人不会游泳,公子要不要去水中试上一试?”
她说完蹲下身子,紧紧盯着田伯冲双眼,伸过手来。
完了,这恶婆娘太过狡猾机警,恐怕瞒不住她!
哪知她突然噗嗤一笑,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呵出清新口气将面纱吹起一角,露出尖尖的白腻下巴,看得他心中一荡。
好一个香娇玉嫩、明艳动人的女子!只怕比起美女师傅来,顶多逊色半筹。
任紫衣伸手将他散乱的发髻解开,丢掉桃枝后又从她头上拔出一根白玉簪子,重新给他挽个发髻。
见眼前本就俊朗的男子更添几分精致,她微微一呆后,竟小女儿姿态的忸怩转过头去,裸露的半截白生生耳根变成绯红。
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任紫衣与他并肩而坐,仰视漫天红霞,阵阵海风将她发丝轻舞,淡淡馨香沁人心脾。
身后战船应已沉没,海面隐约传来呼救声,她却咯咯娇笑道:
“呆子,听说溺水前叫声越大,死后就会变王八,没准待会儿就能看到大王八了,嘻嘻!”
她转头看了田伯冲一眼,又低头轻语:
“不是本小姐心狠,那些人都是‘逍遥侯’手下,平日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本小姐也算是替天行道!尤其是那个叫‘欧阳靖’的小侯爷,妻妾成群倒也罢了,竟敢打本小姐的主意,不是活腻歪了么?”
田伯冲一言不发,这些事和他毫不相干,他考虑的是另一件事——这个世界居然有火龙炮这种低等原始火器,不知有没有火龙枪,该设计一把什么样的枪呢?
他怔怔出神,对任紫衣絮絮叨叨的诉说,一句都没听进去。
“唉!”
她看着痴傻的田伯冲,心中暗暗后悔,柔声道,“呆子,本小姐先行回岛准备,记得别误了时辰。”
此时田伯冲已构思完毕,刚好听到这句,心下起疑:能让一个呆子准备什么?
对了,想那欧阳靖武功高强,落水未必会淹死,战船被炸定会前来寻仇!
她倒有自知之明,本公子又该如何置身事外?
牛二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央求道:“二小姐,牛二求您为哥哥解毒!您,您可以将牛二丢海里喂鱼啦!”
他把头磕得咚咚响,小船跟着一起摇晃,这一幕将任紫衣吓了一跳,她却满脸为难的摇头。
田伯冲对牛二感激不胜,见任紫衣如此无情,恨不得一把将不停磕头的牛二拉起!
男儿膝下有黄金,大不了一死,又何必求她?
“咔嚓”一声响,野蛮的牛二竟将船板磕碎,木屑横飞间汩汩海水倒灌,他却毫不动摇的继续往下磕...只怕不消多久,这条小船就要沉没。
“啪!”
清脆的耳光声格外响亮,任紫衣怒道:“蠢材!你就不知道换个地方磕?”
眼见牛二果然换个方向继续磕头,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行了,等今晚一过,本小姐自会帮他解毒。你带他上船,好生照料!”
牛二大喜过望,忙起身划桨。
小船拐过弯来,田伯冲才看到那艘单桅海船正停在一侧,暗暗焦急的心也平和了许多。
这牛二也不算太傻,他若早点磕头,后果真不堪设想...只是任紫衣耍赖皮就像吃饭一样随便,说的话能信吗?
眼前紫影一闪,也不知她如何动作,整个人像一阵风般悠悠飘起,登上十丈开外的大船。
牛二奋力向大船划桨,堪堪在小船沉没前,方带着心惊肉跳的田伯冲跳上甲板。
熟门熟路的钻进仓库,将他放于草席之上,似是知道“哥哥”厌恶他满身汗酸味,自顾走到一角躺下,片刻间鼾声如雷。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分,船外人声鼎沸,喧闹异常,也不知大船到了那里,何时靠岸。
牛二早已离去,草席旁边还放了两个馒头。
田伯冲刚要坐起,就听到一阵敲敲打打、锣鼓喧天的乐器声由远及近,向海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