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公司在市中心，是父亲拼了老命才凑齐钱买下来的，她看了看父亲工作了半辈子的办公楼，走了进去。没有员工闹事，没有安保，这一切跟韩婉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在车上她甚至都想好，员工对他们的不满冲她扔鸡蛋的场景。还好没有，有的话韩婉只能受着。她走进了爸爸的办公室，在保险箱里找到了公司的房本和一张银行卡，银行卡上面有张小纸条，是爸爸的字迹，上面写着“婉婉的嫁妆。”韩婉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的掉在了银行卡上，她看了看那张银行卡，发现尾号是她的生日，这张卡老爸肯定废好大的力气才办到的吧。她抱着那张银行卡不争气的哭了。韩婉觉得她把她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她拿着公司的房本和自己的嫁妆离开了这里。

    “里面的办公用品都卖掉吧，没有用”韩婉看着售楼小姐说道。售楼小姐点了点头，售楼小姐微笑地说道：“在这里签一下字。”韩婉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市中心寸土寸金，何况这还是一个大楼，卖完楼的钱足够还债的了，她还剩下五万块钱，她又开了一个账户把仅剩的五万块钱存在了卡里。

    就在她以为钱都换完的时候，房门被敲开，外面是一群要钱的员工们，还好没带鸡蛋，不然今天韩婉得狼狈死。她清了清嗓子，对员工们喊道：“明天就在这里，我会把你们的工资结了，明天全公司员工带着身份证，财务带着他们的名单，我明天亲自发给你们，如果今天没来的人，记得互相告知一下。”本想打闹一场的员工们，看见韩婉的举动不得不佩服，一直听说韩董家有一个小姑娘，本以为遇到这件事会被打败，没想到直接说第二天给钱。

    赶走了那一帮人，韩婉瘫坐在房间地上，这个房子是她的单人公寓，在她初中那年，她爸爸给她买的，也没有很大，九十五平方米她一个人住。也不是什么好地段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区，旁边有超市，商场。韩婉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想着今天乱糟糟发生的一切，她从包里拿出那个叫“婉婉的嫁妆”的银行卡，抱着她哭。现在的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还不清的债，她才刚刚16岁，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么多她不该承受的呢。韩婉心里想也许是报应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哭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六点那帮人就开始疯狂砸门，韩婉起身，打开了门。这么小的公寓肯定装不下这么多员工，她拿着财务拿来的名单，划成了十个批次，分十天发放工资。韩婉拿出手机开始给员工账户上汇款。她一个个核实身份证上的信息生怕出了差错。韩婉站了起来对她面前二十位叔叔阿姨们鞠了一躬，对他们说了一声谢谢。叔叔阿姨们走出了大门，韩婉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没有变化。从来没有给别人弯腰的韩婉连着这个动作弯了九天的腰。最后那一批来拿工资的其中一位阿姨，扶起来了韩婉，拍了拍韩婉的肩便走出去了。忙活了十天才勉勉强强把钱还完。接下来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韩婉父亲向别人借的钱还没还，发完工资，剩下的只是父亲一张又一张的借条，韩婉敲开了父亲昔日好友的门，他们见了韩婉都摇了摇头，收完钱就关上了门，一家又一家，终于，韩婉还完了所有的借款，她身上已经毫无分文，一张法院的传票传进了她的小公寓里。被告人：韩婉，原告：周陌南，她看见原告是自己母亲的名字觉得可笑，怎么她还想要那几千万的遗产？现在还完债连一万都不够，她拿什么给？更何况现在的韩婉连打一场官司，请一个好律师的钱都没有，只有一张会说话的嘴，难道去法庭上撒泼吗？她拿起了那个嫁妆，准备把这一份嫁妆钱给她母亲，从此两清。她站在窗台，看着车水马龙的城市，每天都在上演着不同的故事。她总希望自己可以是站在最顶端的那个，总希望自己会前程似锦可现实给了她一耳光，她摸出兜里的烟盒，点上了一支烟，那也是她最后一支烟。她已经没钱买烟了，也没钱吃饭了。她去水龙头接了一杯水喝了下去。还好这个房子父亲在物业那里存了挺多钱，够韩婉的水电费了。所以她暂时不用对此担心，她吐着仙气，把手机关上了机。她扔掉烟头，走进卧室里，她并不知道她母亲到底要多少钱，她要多少韩婉只能给多少，因为韩婉觉得打官司更贵。她根本没有时间去难过也没有时间去处理学校那些破事。她倒在那张大床上睡觉了。

    可惜她并没有睡着，可能是烦心事太多睡不着，她起身去找烟盒，发现烟盒里早就空了。她再一次躺到了大床上，哭了起来。她没曾想自己会沦落成这样，混到一分钱都没有的地步，混到家庭支离破碎的地步，睡不着的夜往往比白天更难熬。她打开了房门，带着银行卡去了银行，她把自己的银行卡插了ATM机里，显示屏上显示着1000万，在韩婉的嫁妆卡上，她不知道父亲到底挣了多少钱，她觉得这些钱应该够母亲要的了吧。

    她走到了公寓楼下，看见一辆白色的奥迪，那是她母亲的，她母亲看见了她，下车。“给我钱”韩婉看着她的理直气壮觉得如此可笑，她也懒得跟她口舌，直接问道：“你要多少”“两千万，算我跟他16年的赔偿。”韩婉听到这个数字在心里骂了她一句，这就是平常的母亲，那么贪心的母亲，韩婉把那张嫁妆钱给了她母亲：“卡里有一千万。”“剩下的呢？”“周陌南，我再给你1000万我觉得你拿不稳了。”“我不介意今天再给你一巴掌，没人要的东西。”韩婉冷笑了一下，对眼前这个陌生女子说：“那一千万等我卖完房子给你。”周陌南笑了，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上面写的是断绝亲子关系。韩婉看着周陌南直接签了字。最后一页是韩婉这个三个月的消费记录，纸上写着1000万。韩婉把文件扔到了周陌南的身上。走上了楼，去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