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门刑主眉尾没来由地跳了几下,心里有点摸不着的恐慌。此时,他正在行走阁中和天耀皇帝密谈。
皇帝见他面色有异常,颇为意外,什么事情能让刑主变脸色?这刑主少年成名,小小年纪就挑遍天耀、江湖和一个比地狱还可怕的神秘国度的高手,什么风浪没见过?
难道传闻是真的?法门曾经被仇家寻仇,惨遭重创,连刑主都受了极重的内伤。十天前,内卫军统领连夜入宫报上这个消息时,眼中尽是欣喜和狂热:“陛下,若要铲除法门近七百年的基业,就在此一击!”
皇帝还是有些迟疑。法门在朝代更换的风雨中屹立了近七百年,不仅仅军力武力深不可测,更可怕的是这片土地上的子民对法门的信任,远远强于对天耀的依赖。倘若处理不当,天耀随时亡国。
统领唐向又进一步争取:“陛下!千万不要迟疑!法门一直压制皇权,只要它还存在一天,皇权就无法安宁和高枕无忧。”
皇帝沉默不语。
唐向非常着急,他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据闻,法门七百年的刑主中,只有风间痕不曾练成法门的密式。因而他少年时访遍四海,想用其他门派的力量来弥补他的不足。陛下,我们是有赢面的!”
皇帝有些心动,又有些踌躇。确实,他每次颁发圣旨或上朝做决定,即使法门不在当场,他仍然忍不住想:这么做,法门刑主会作何想法。他确实无法高枕无忧。
“你左一个听说,右一个据闻,朕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赢面!你和法门有恩怨,可不能因为要报私仇,就不择手段地怂恿朕!此事牵连甚广,日后再商量吧。”皇帝无法下定主意,命唐向退下,继续打听和留意法门的动静。
回想起这个消息,皇帝的心砰砰砰跳,莫非,七百年的契机和天命,真的就掌握在他的手上?他故作关怀地问:“刑上,有别的事要忙吗?最近身体无恙吗?国库里刚刚入了几支千年人参,朕命人送去法门。”历代皇帝私下与法门刑主交谈,都要尊称一声“刑上”,以示对法门的敬重。
风间痕迅速地扫了皇帝一眼,又专注地看案卷:“陛下,我们还是看案卷吧。”一如往日的不近人情。
皇帝一片好意被忽视,讪讪地收起关怀的目光,端坐着和风间痕讨论案件。
想起这个案件,皇帝心里就堵得难受。他怀疑风间痕在报复他,不然,怎么他喜欢谁,风间痕就要办谁的罪?
风间痕自认严正执法,何况法门刑律严明已经近七百年,他以为皇帝已经习惯和驯服了。因而,他意识到办了皇帝的身边人,皇帝会难过。但是他丝毫没有在意皇帝到底有多难受。
心中短暂的惊惶,风间痕也无奈。自从他女儿风去哀不辞而别,他一旦想起此事,心中就摸不着底,风去哀的行踪就像悬在法门头顶的一个天雷。只怪阿沙的出现和死亡太刺激哀儿,导致哀儿一时想不开,选择了叛变。但也不能全怪阿沙,没有人能对残狱的力量和信仰无动于衷。他亲身经历,那种滋味刻入骨髓。
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不能牺牲法门。世间万物如悠悠流水消逝,唯有法门代代传承下去。
如果哀儿从此消失,他会准备很多个哀儿来替代。
风去哀的替身之一唐顾北进退两难。舟渡野纠缠不休,她有所顾忌,担心自己武功外泄,会引起其他人对她身份的怀疑——因为真正的风去哀从未在人前表露过身手。因此她不敢全力以赴,两人在讲台上的打斗,看起来更像两个小情侣在嬉笑打闹,互相对招拆招。
过招之间,舟渡野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敬意。风去哀修习律法,精通刑罚,与众不同,或许能说是因为出身尊贵。但是她练这一身武功,吃的苦头恐怕不比他吃的少,她的刑主老爹,恐怕也无法替代她吃掉那些苦。
“注意了。”舟渡野招式突变,凌厉而致命。唐顾北皱起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来势汹汹,容不得唐顾北留招。唐顾北面色沉着,袖中折扇飞到手中,折扇变化飞舞,将舟渡野的攻势全方位封锁住。
在舟渡野快捷无比的拳掌之中,唐顾北辨认出他的破绽,她毫不犹豫地祭出暗杀之招,折扇重重地击中了舟渡野的腕口。她这才发现,舟渡野的招式虽然看似狠辣,但他并没有真正地用力。否则,她的这一击,只会被舟渡野的内劲震开。
挨这一下可不好受,舟渡野痛得脸色变了变,强颜欢笑:“不错啊呆头。”被他试出了呆头大概的武功境界。不错,是真的不错,有潜质当千机门的女主人。
只不过,她那股子迂腐不见了。舟渡野心中非常惋惜。她眼中的真诚、内敛和坦然,变成了今日台上的杀意、疏离和戒备。她出色的武功,真不如她在集市上揍王一霸那一拳可爱。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他可以花大把时间和她慢慢找回这个感觉。舟渡野忍不住微笑。他平生最怕最终要娶一个不喜欢的妻子,所以年届二十还不曾接触女子。但这个女子,他愿意接受。他不能错过她。
唐顾北迅速将折扇收回袖中,站在讲台中央,眼观鼻,鼻观心。从头到尾,她不曾正视舟渡野一眼。
台下南宫雨和剑千寻大战法门弟子,正战得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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