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运气,良久,噗地有两枚飞刀扎进了崖壁,只留了刀柄在外面。飞刀的位置,和风去哀预计的分毫不差。
“好功夫。可惜,一心想着扎我。”风去哀不知道是褒是贬地说了一句。还没等南宫雨反唇相讥,风去哀便通过腰带将悬空等死的南宫雨晃向崖壁。
南宫雨心中惊骇,黑黢黢的崖底就在脚下,等着吞了他。风去哀力气耗尽,没能将南宫雨送到飞刀处借力,南宫雨撞上崖壁,手脚并用地连连发出十几枚飞刀,钉入崖壁供他借力,才止住了下坠。
他抬起头,怨毒地看着在悬崖上随风晃荡的风去哀:“蛇蝎妇人,你果然是不安好心!”
大声的咒骂,却没有换回意料中的反击和嘲讽。
南宫雨愣住了,“喂……喂!你不是死了吧!”
风去哀抓住刀柄,没有力气说话。体内的真气,突然像是被一道无底的漩涡吸走,不仅无法再供她使用,还不断地倒吸她本身原有的力气。
她现在比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更虚弱。
“喂!你不要死啊!你还得给我解药呢!”南宫雨急眼了,他顺着飞刀攀上去,再收回飞刀往上扎,就像登山的梯子一般。崖顶离他还有一百多丈高,他不知道天黑之前能不能爬到崖顶,中途或许有意外,多一个人,总要心安一些。于是他又试图喊醒风去哀:“风姑娘,你振作些。”
坠崖之前,她的力气便撑不过一个时辰。坠崖之后过度损耗,此刻已经油尽灯枯了。南宫雨暗自着急,白霜月还在风去哀身上,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他加快速度爬到风去哀身边,见她脸色惨白,双目双唇紧闭,双手紧紧地握住刀柄不放,强烈的求生意念支撑着她。
南宫雨试图伸手去够,但够不着。风去哀悬空飘荡,南宫雨几次差点为了够她的身子而再度摔下去。
南宫雨转念一想,自己还要留着精力爬上崖顶呢!“风姑娘,咱们就此别过了。回到神龙山庄的话,我会给你立个衣冠冢。你大好年华,一身武功,真可惜了。”南宫雨摩挲着自己腰间的腰带,那是风去哀为了救他而缠在他腰间的。
南宫雨狠下心,全神贯注地凭刀借力,向崖顶爬去。
崖顶不知道是哪个闲人经过,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排箫。那排箫声非常惹人烦,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呜呜咽咽地,南宫雨恨不得捂住双耳。
南宫雨爬了一个时辰,那排箫声便响了一个时辰。南宫雨心烦意燥,等爬上崖顶,一定将这个吃饱了撑着的人推下悬崖喂石头。
等他爬上悬崖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月正当空,一个人席地而坐,手上拿着排箫,像个傀儡一样地来回吹奏,呆板,又说不出的诡异。
他身前躺着个人,不正是在悬崖底下晃荡的风去哀?她是死了,还是睡着了?眼前这个人,是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吗?
不然,他为何戴着一片可怖的青铜色面具。面具上青面獠牙,还刻着一双铜铃大眼,就像厉鬼一般。
南宫雨吓得不会说话了。
那厉鬼突然停下手中的排箫,缓缓地抬头看了南宫雨一眼。
那双眼睛,绝对不是来自人间的眼睛。青铜面具遮去了他的眼周,只剩下黑白分明的眸子。那纯黑的瞳孔,比最深的夜还要漆黑。他盯着南宫雨,南宫雨从他镜面般的眸子中看到了清晰的自己。南宫雨从未见过如此真实的自己,世上最光滑的镜子,也不会比眼前这个人的瞳孔更能让人看清自己。
南宫雨像触电一样站住了,他看到了他自己,莫名地感到恐惧。
万籁俱静。南宫雨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面具者和风去哀都如鬼如仙,没有丝毫动静。
南宫雨想逃跑,但是有些挪不动腿。他想说些什么来壮胆,但动了动嘴唇,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要你的衣服。”戴面具的男子低低地说,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不容置疑。
南宫雨这才想起风去哀身上穿着的衣服,在经历了火烧和坠崖之后,已经衣不蔽体了。“你……想怎么样……”南宫雨的声音听起来都不像他自己了。
“脱下来。”戴面具的男子说。
来自男子身上无形的压迫感,和他徒手救起风去哀的本事,震慑了南宫雨。
南宫雨向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便脱了外衣放在地上。
“全部。”戴面具的男子说。
“你!”南宫雨想要发作,对着那男子黑漆漆的双眼,倒抽一口凉气,心想眼下自己正虚弱,不好跟他逞强。
片刻之后,风去哀和南宫雨的衣服都在男子手中,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没人知道神龙山庄的少主南宫雨是如何光着身子回到了庄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