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去哀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在悬崖上晃荡时,是听了他的箫声操纵,一步步自行走上崖顶的。如果她能看到自己凌空走的那几步,一定彻底被人的潜能所震撼。
床上没有足够的地方供二人腾挪身形,为了不晃动床架,二人均是手上过招。你来我往,外人根本看不清招式。风去哀只知道每一次都撞在排箫上。
不过,两人心中颇有默契,都未使出真力,只是以招式比划,纯粹探底细和比速度。所以,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风去哀一次攻势被排箫挡回来,她想也不想变招要揭开那人脸上的青铜面具。那人仿佛提前得知她会如此,以排箫格开风去哀的手。风去哀两手攻势都被阻挡,把心一横,实在是打不过了,她就一头撞过去。
这次挡住她的,不再是排箫,而是一个温暖的掌心。
风去哀是打定主意要撞碎他的排箫,头颅顶上的不是意料中的坚硬和冰冷。她诧异地抬头看那人。
两人此刻都半跪着,风去哀撞在他怀中,和他的胸前只隔了一个掌心,当她抬头看时,他便垂下他的手,不再触碰风去哀。
他平视着前方,风去哀看见的是他坚毅流畅的下颌线,还有若隐若现的胡茬。他身上的气息包裹着风去哀,有些风尘仆仆地,让风去哀想起来大漠的风沙和深夜的寒露。
房外的人布置完毕,又关门离开了。
“还看?”那人平静地说。
风去哀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乖巧地收回自己的身子,在床的另一端安静地半跪着。
两人就像在沙场上谈判的将军。
“你也看了我。”风去哀小声地抗议。她身上的衣服,不用说,肯定是这个人帮她换上的。
“你学会耍心机了。”那人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褒贬。
“你知道了?”风去哀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挺好的。”那人说。他见她要自残,以为她又想不开,接受不了那朵火纹,情急之下扑进来救她。结果她反手就攻击,他便知道上当了。
“什么挺好的?”风去哀不明所以。
“不像以前那么迂腐。”那人听起来还有些满意自得。风去哀抛弃过往枷锁的束缚,他亲自吹出的厉魂曲可是功不可没。
“你认识我?”风去哀问。
“你说呢。”那人没有正面回答。
“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似的,是不是你?好像是从破庙里,我掉进地牢里那次开始的。”风去哀回忆道。
“还不算笨。”那人抬头看着床幔顶部,像是翻了个白眼。
“你是谁?”风去哀问,“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不是跟着你。”那人还是抬着头,忆起遥远的故乡。“我是来寻仇的。”
这倒是出乎风去哀意料之外:“寻仇?”
“是向法门寻仇吗?”风去哀问,看来是被法门惩治过的,来寻仇。每年风去哀也见不少这种人,基本都铩羽而归,或者再度被法门投入大牢之中。
那人平静地说:“我的仇人只有一个,风间痕。”
风去哀立即提高了警觉:“那你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救我,甚至不想见到我自残?你可知,我是他女儿?”
那人不作声,看了风去哀一眼。眸子中是一片冰凉。
“看来你忘了你是谁的女儿。”他不屑地说。
“什么意思?”风去哀问。
一阵风掠过,风去哀眼前一花,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被他撩开的床幔在飘荡。
“快走吧。四王爷马上就来了。”他人不见了,只留下一句话。
太不厚道了!他话音刚落,风去哀便听到四王爷前呼后拥地向这间房走过来。她跑到窗边,推开窗子,意识到自己所在的房间孤悬高空中,无路可走。
那男子好惊人的轻功!他是怎么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的?四王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他和身边莺莺燕燕低声说的不堪入耳的情话。风去哀来不及多想,关上窗子,转身飞上横梁。她在心中暗暗祈求,希望四王爷一干人等千万不要抬头看。
那男子端坐在房顶,冷冷地看着风去哀打开窗子,探出半个身子,又缩回去,关上窗子。
他知道她没想到可以跑到房顶来。“蠢。”
只是,这高塔顶上陡不溜脚,除了他,恐怕也没几个人能端坐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