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尚未行大婚之礼,全门上下已经视她为女主人。虽然,她确实要成为他的妻子,但这样草率和当仁不让的态度,让他有些不舒服。他想起那个拘谨和迂腐的小傻瓜,随即又将她压入内心深处。
即便他不愿意面对,他也知道真相。真相就是那个小傻瓜从未真正爱过他。她心里,根本没有他。当时的甜蜜,只不过是她涉世之前对爱情的误解。
但他不一样,他早已涉世。所以他知道,他对她,是爱,是占有,是克制,是尊重。
她会不会已经在世上的其他角落里,长大了?舟渡野心中揪紧了似地痛起来。小傻瓜带来的痛,像是渗入骨髓。而唐顾北带来的,是肉中刺一般的反感。
唐顾北不知舟渡野的心情,她翻了个白眼,神情气质和她脸上纹丝不动的五官格格不入,煞是吓人。她说:“我一直都说巫老先生有能耐,我们应该一诺千金,把裁定令给他。你们偏要听那见鬼的飘萍胡说八道,还针对我!现在,惹怒了巫云来,他到底愿不愿意告诉我们真话,我们都没把握!”
舟渡野叹了一口气,唐顾北所言也不无道理。现在,舟上尊的伤势,全凭巫云来一句真心话。他从怀中掏出裁定者令,递给唐顾北:“拿去吧。你再问问他,是不是只有白霜月能治舟上尊的伤。”
南宫雨和唐顾北见到裁定者令,内心的喜悦几乎要溢于脸上。这不仅意味着巫云来可以操纵五日之后的千机大试,将千机门中不听话的人、武林中不听话的人,一一逐出千机门的核心位置,更意味着舟渡野已经彻底依赖她们和千机门。
飘萍之流,只能靠边站。
裁定者令发出去之后,不到半天,唐顾北便传回了话:“只有白霜月能治。而且白霜月性甚好血,如果有足够多的血肉之躯吸引,则有希望尽快将它引出来,催它快速长成。”
一句话,让天耀和武林中两天内不见了一百多壮丁和高手。
此时,关于残狱四处抓人蓄奴以及法门风去哀是残狱人借尸还魂的谣言,甚嚣尘上。听信了谣言的死者家属纠集在一起,竟有近千人之多。
皇帝听了朝里官员呈上来的奏折,头疼又有点快意。这些刁民聚集在皇城之外,终究不是令人放心的事,再说了,多少不怀好意的人混在其中,也很难判断。但令他开心的是,这些人都是冲着风去哀来的。
他活了快六十年,做了快四十年的皇帝,还是第一次见上千人一起向法门追讨人命债。
虽然他们没有明说找风去哀算账,但不断地要法门主持公道,已经将矛头指向了风去哀。
风去哀这两天也在加紧发散密驿,要求他们尽快抓到幕后黑手。密驿平时都是暗中调查,细水长流,而这次他们的对手几乎是整个武林,还有天耀唐向的旧部署。
唐向的旧部,对天耀的地形人口的情况几乎了如指掌。以千机门为首的武林人士,几乎集中了顶尖高手。两拨人马里应外合,一齐出动,是个难以应付的敌人。查案两天,法门密驿损失过半,仍然无法得知幕后黑手是谁、在哪里、抓捕壮丁有何目的。
相比天耀子民,武林中那些被抓去当花肥的高手则凄凉得多。有些人是独行侠,死了便死了,无人知晓。有些人有家有室,妻子儿女却连仇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只能默默地吞下江湖漂泊江湖死的这枚宿命苦果。
未遭毒手的密驿,将收集到的蛛丝马迹,汇集成一捆捆法折,秘密送到风去哀案头。这些法折,近百条的人命,直直砸到风去哀心中去。
不能再继续等密驿,否则,还不知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多少人丧命。风去哀下了一个决定,立刻前往千机门,抓捕唐顾北。
她不知道唐顾北是否是幕后黑手,但是放眼天耀,一直别有用心将矛头指向法门和风去哀的,头号嫌疑人便是背叛了法门、挖空心思陷害法门的唐顾北,或许还有她背后的其他势力。
当机立断,风去哀立刻召来皇甫禁名和聂欢,告知二人自己要出一趟远门,请二人加急处理眼下的连环失踪案和命案,尽快找到凶手。
“什么?刑主你要独自闯千机门?”聂欢摇头摇得像拨浪鼓,“刑主,我是你的卫队长刑执。我不能让你独自涉险。我必须跟着去。”
“没错,你是我的刑执,所以,只要你在法门,就没人能猜得到我去了千机门。”风去哀不容拒绝地说。
“这……”聂欢为难,论口才,他离风去哀还有十万八千里。但是他始终不愿意让风去哀一人前往千机门。
“刑主,你去千机门,除了抓唐顾北之外,还有什么计划?皇甫可以调度人马接应你。”皇甫禁名稳重些,从侧面打听风去哀的行踪,好派人跟随保护。
毕竟,风去哀落水之后突然走火入魔的经历,还犹在皇甫禁名的眼前。
“我此去千机门,是要参加千机大试。我怀疑这件事,和千机门、神龙山庄以及唐顾北都有关系。我要借着千机大试的机会,潜入千机门。千机大试三天之后就开始了,事不宜迟,我今夜就出发。你们三天之后,可接我。我定带着唐顾北回来法门祭天。”风去哀坚定地说。
因为,她想起了仇无怨的遭遇,还有南宫雨神龙山庄抓走大批武林人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