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的江湖和武林之中,飘萍身上沉稳受礼的气质,非常独特。
风去哀走进房中,转身与飘萍浅浅地道别,之后便关上了房门。
飘萍在她房门前默默地站了一会,才离开。他想,今夜千机门恐怕注定不太平。两个月不见,她身上的气质悄然改变,从一轮皎洁的秋月,变成了收敛着光芒的朝阳,身边如有万丈云霞,令他更加心甘情愿地成为她云霞的一部分,烘托着她。
风去哀自然不知道飘萍心中想什么,她进屋之后,习惯地摸查了一遍。郝云起的房中还放着他的包袱,原本包袱底下留着退出书和名牌,都被飘萍巡逻的时候收走了。
风去哀打开他的包袱,里面只有一件衣服,还有一些碎银两。她点起烛光,仔细地查找,等查完此处,她就要趁着天亮前最后两个时辰,去查其他房间。
房间之外,悬崖边上的大枫树下,两个人影在纠缠不清。
细细碎碎的争执声掩盖在夜风之中,传到风去哀耳中,她只当是门中巡逻弟子在小憩闲谈。郝云起的房中没有更多线索,风去哀换上郝云起的衣服,出门揣好名牌,开始潜入下一间房。
她走的时候,瞟了一眼前方悬崖上那棵火红的大枫树。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与“风去哀”争吵中的舟渡野,也转头看了一眼悬崖前方的小木屋。木屋前站着一个男子的身影,风吹起他的衣袖和外袍,让舟渡野心中莫名地悸动。
一片红叶从树下飘落,随风一直飘到风去哀身边。风去哀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在脚边,她想起了一些事情,不过,已经不鲜明了。她转身走开——事不宜迟。
“那是什么人?深夜凌晨,怎么还在行动?”舟渡野看着那人颇眼熟的背影,低声说。
不料,唐顾北却不依不饶地挖苦他:“怎么?不是不关心千机大试吗!千机大试的人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就守着你病鬼娘的床就好了!不在你娘面前,就是在这棵见鬼的树底下!你听我说,舟渡野,那个野女人已经走了!她不会回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舟渡野被她气得一肚子火,恼怒地扬起手掌,“啪”地打了她一耳光。
唐顾北挨了一耳光,捧着挨打的那半边脸,泪流满面,倔强地回应:“舟渡野你有种!竟然敢打我!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是法门刑主了,你就能欺负我!告诉你,我马上就会从那个野女人手中夺回我的刑主之位,到时候,你们全部都要跪下来求我!”
“你说什么?”舟渡野狐疑地看着唐顾北,抓起她的手腕:“你什么意思!难道天耀法门的刑主,是风小呆?”
唐顾北猛地闭嘴,立刻改口道:“什么风小呆!法门刑主是我!是残狱的野女人,趁着我来千机门,夺走了我的刑主之位。我说野女人,是指残狱那个!你不要以为天下就姓风的一个野女人!”
舟渡野狠狠地甩下了她的手腕:“既然是因为千机门才害你丢了法门刑主之位,那千机门就让给你。”
唐顾北听了,心中抑不住地暗喜:“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夫妻,千机门是我们的,不分你和我。不过,我倒是很后悔被人抢走了法门之位,否则,也不至于耽误你找白霜月给掌门人治病。”
舟渡野拧着眉头,沉思不语。
这两天,天耀法门在疯狂反扑,甚至调动了法门的暗军驻守,舟渡野派出的人竟连连吃败仗,无从下手抓壮丁。法门副刑主皇甫禁名还亲自带练守城军,天耀的大城市的防守几乎可称得上滴水不漏。
“如果抓不到天耀的壮丁,就直接抓法门的人作花肥,不计任何代价。对了,听说很多来参加千机大试的高手,半路就退出了?怎么回事?”舟渡野想起白日里听到弟子的议论。他直言要抓法门的人,似乎并没顾及他的妻子也出身法门。
唐顾北听到要针对法门,高兴得很,不料又被问到退出比试的人。她呼吸停滞片刻,立刻快嘴说:“今年想浑水摸鱼的人太多,我们定了更严格的比试方式,那些不入流的人不敢来,自动消失了。”
舟渡野有些怀疑:“那有些人已经知道了比试方式,进了千机门,怎地还有零零星星退出的?”
唐顾北早就和南宫雨统一了口径:“因为被随时会找上门的挑战吓坏了。”她总不能说,是神龙山庄私藏起来,存作花肥。
“随时挑战?”舟渡野问,他从未听说千机大试有这个安排。
“嗯,今年新出的。这样才能真正试出一个人的本事。”唐顾北得意洋洋地说。
舟渡野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毕竟,他并没有特别在意千机大试。
唐顾北见状,拿出了女人如水般的柔情蜜意,慢慢走到舟渡野身边,扑进他怀中,手指一圈圈地在他胸前打圈,娇嗔着说:“他们和你还是差太远了,只能额外地多番挑战,选出来的人才能有你一半的机警和英雄。难道你想千机门只有你一个真正的英雄嘛!”
这番明贬暗褒,让舟渡野的不满消了一大半。他低头看着伏在他胸前的唐顾北,眼神复杂。
或许,千机门真的需要这样的女主人。
唐顾北暗自得意。在男女之事上,风去哀被风间痕保护得太好,根本不是唐顾北的对手——什么恋情,只适合小孩子,大人之间,只需要利益和彼此诱惑就够了。
那边厢,风去哀摸了十间房,都是些稍逊色的高手,此刻他们都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鼾声大作,还有些人在梦里梦见赢了大试,手舞足蹈地。
天边已经隐隐约约地泛青光。风去哀也不气馁,飞身跃上第十一间房的屋顶。她悄无声息摸到大致对准床榻的瓦片,轻轻地揭开,窥看房中情形。
床上空无一人。
“难道又退出了?”风去哀心中想,她又多揭开几片瓦,见房中确实无人,便翻落到院子中,无声地推开房门,迅速闪进去。进门第一脚她就察觉到不对劲,脚下踩到一小滩浅浅的血迹。她直奔桌子,果然,留了一封退出书,书信旁边还有一个名牌。
从另一个方向跟踪风去哀的舟渡野,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唐顾北盛情邀请他回卧房休息,他找了个理由推辞。
离开唐顾北之后,他便悄悄地搜捕方才悬崖下的那个人。
身影实在是太熟悉了,让他有些心慌意乱,始终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