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轻柔小心,似生怕碰碎了她。白羽披风悄然滑落,而她毫无反抗之力……他的吻如此温暖,落烟却分明感到那女子心在刺痛,在挣扎逃避。
被神君错爱的女人,不也是种幸福?
那女子猛然推开神君,落荒而逃。月光下容颜清晰印入落烟眼帘。她倒退几步,突感目刺头晕,心口如焚……体内似有某个封印逆转,一股平和之力源于心口,散至四肢。眼前画面消失,不适感也随之而去。
她定下心神,叨念着:又是幻觉。这神君的殿宇,为何到处有幻觉?
“姐姐!”空中传来一女子轻呼。
闻声望去,草地上缓行而来的正是翠儿。她面带笑容,两个浅酒窝若隐若现,甚是可爱。白裙飘然宛若仙子。落烟很难想象她就是蛟龙红峦。
“此人形可谓绝色。”落烟打趣道,“为何以蛟龙身形藏匿?”
翠儿并未直接作答,只笑问:“姐姐可否陪翠儿聊聊?”
这正入落烟下怀,除了师父她现在有翠儿相陪,心里甚是开心。虽然神君也算亲近,却不由她多想。
并肩席地而坐,翠儿先开口道谢:“翠儿本是带罪之身,多谢姐姐求得神君给予重生。”
她直言不讳应答:“仙羽本就不该逼生灵献舞,更不该强占仙鹤湖。”
“作为神族的宠物,这是我们的荣幸。姐姐可知能生活在天界是件极其幸福的事。”翠儿仰望长空,声若雏雀。
幸福?这百年来,她觉得自己是快乐,却从未想过“幸福”二字。
“我本是一凡间女子。”翠儿接着道,“因与哥哥相恋受世俗所不容。”
“哥哥?”她诧然。
“在那乱世人人自顾,何人会疼惜一个穷女子?”翠儿凄然道,“唯有哥哥惜我如宝。我们相依为命,简单却也快乐,可世俗不容。所谓世俗也不过那几个自认权利至上的人罢了,他们欲铲除而后快。生死边际偶遇先神君长玄。他赐予我们蛟龙之躯,可以相守天界。那是万年前的事了,想来多么幸福。”
“五百年前,我和哥哥助魔界入侵神君殿,本是死罪。只因当时神君恒天重伤,其他长老不敢私自做主。遂而囚禁我在仙鹤湖,哥哥被打入凡界,囚禁于北神殿。”
落烟终于明白翠儿为何想去北神殿。
“重回天界的神君终于得以空闲处理我们的事。神君仁心厚让,居然网开一面下神令,不赐死罪。”翠儿转头凝望落烟,凄然道,“你可知五百年我活着,只为见哥哥一面,哪怕下一刻万劫不复。”
“大闹仙鹤湖不是为你,只是我想见神君,求他允我见哥哥一面。可惜那日未能如愿。之后求得仙羽神尊,以献舞为条件,只因她是北神尊的女儿。可惜她的允诺迟迟不兑现。”
“最终你还是想到了我?”落烟回视她轻问。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翠儿坦然,“那日大闹赏景阁是意外。仙羽为求茶技居然不惜毁七彩游鱼。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岂能容她如此胡为?”
“为何她如此有兴趣?”这一说,落烟倒是想起那场混战只因茶技。
“呵呵,还不是为讨神君欢心。”翠儿笑道,“据说某日神君从天倾殿回来,对你茶技大加赞赏。”
落烟恍然大悟。而她哪有什么茶技,觉得师父喜爱,只因习惯喝她的茶水罢了。至于神君,怕是刚回天界尝个新鲜。
“我是不可离开仙鹤湖的。”翠儿继续道,“我跳入深潭,可不如你有无彦神力护身。那本是死路,而我活着是奇迹,遇见你更是运气。”
“我去求神君,让你去一趟北神殿?”
她横下心定要为翠儿争到机会。那日神君二副殿遇到翠儿,她该是伤痕累累,却不提半字,最后还舍身相救。这忍字何等难得?而懂得痛楚深藏只以欢笑感染他者的,又是何种品性?
她无法回答,只知自己深受感染。
“姐姐不必了。”翠儿及时拉住她,缓声道,“我已答应神君,此生永居仙鹤湖底,不再露面。”
“这怎么可以?”她愤然。
“我本该是死躯,得以重生永留湖底已是大恩。”翠儿笑道,“只求姐姐他日有机会去北神殿,把此珠子交与哥哥,我此生无憾。”
落烟接过她手中一枚圆珠。珠子不大普通无奇,置于手心微感温热。她如至宝一样收藏起来。
翠儿宽慰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告辞。”
“待我争得机会,定去湖底看你。”她补充着。
“翠儿等着姐姐造访。”说完那娇躯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间。
落烟突感一阵失落,但愿她会记得对翠儿的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