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彦那句“为师”让她久久无法回神!
“吓死我!你和他整整沉睡一个月。无论怎么叫都不醒。我只好……只好请你师父……”等确认无彦离去,夜殇才敢大声宣泄,同时唤醒还在出神的落烟。
她晃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学皇,四周景物重入眼帘。原来他们仍在皇城的寝宫里,不过此时只剩他们和学皇,所有宫女太监都给遣散。她心明,无彦落尘,自然不是凡人可随意探视。
她记起学皇请他们喝了杯东海品茗,而后宫女点上檀香。他自愿带她入梦。之后她醒来过一次,天池上空和师父小坐片刻,而后赶回皇城,重入梦境。不料这一梦似过千年,她根本无法醒来。梦境太过诡异,到最后她都无法感知自己,仿佛一会是狐妖,一会是夏影儿,一会又是学皇……
“怎会这样?”她望着夜殇,满脸是疑。
“我也不十分清楚。不过,照无神尊话说,学皇不过想知艾乐身在何处。寻不到答案,他不肯醒来。至于你,怕是公子莲作怪!”夜殇应答。
“你可知十年前,江南有一劫难?上千人魂魄被活生生剥离?”梦里最后那幕,她无法不提。
“据说是妖魔内乱,很快给无名平息,当时神族并不留意。再说江南本是妖魔盘踞地,这些灵异厮杀也是常事。”夜殇耸肩,说得轻描淡写。
话在情理。神族定七界苍生,人族不过其中一界。别说只有上千,即便是上万,神族怕也不会上心。
“他不肯醒来,可是想借我之力,探艾乐最后留身何处?”她记得梦境跳转,很多并不是学皇亲身经历,却如此真实展现在他梦境里,甚是诧异。
“不错!在他梦里,你会不由自主带着他的心声,寻找答案,转入艾乐梦境!其实艾乐离开深海之后,他们不再见过彼此。之后艾乐为无名作画失败,转而入宫画下太子和柴郡公主,之后消失……如今这个附身重生后的坏蛋应该是不知详情的。”
难怪,梦里自己一直在寻找艾乐的下落,不知不觉竟跟着一个影下江南,还见到无名——她在梦里磕磕碰碰,受无数情感纠结无法离身。多亏师父一路收集她散乱神息,终于带她出梦。
“师父可有说,艾乐如今何处?”
“无神尊入梦多日,怕早看到结局!他让我们带学皇去江南竹林暮雨屋。”
次日,学皇苏醒。照无彦提点,他们一路南下,至江南。
雨落江南,淅淅沥沥,仿佛在低吟人间那些没有记载的故事,暗藏无尽伤感。一路跌跌撞撞,此刻学皇记忆翻新,脑里全是乡间那简陋小屋。一女子对窗作画,画布上全是鲜血,喷洒成朵朵美丽罂粟之花,艳丽成瘾……这画面夜夜入梦,幻影成真。
暮雨屋,不过一间极其普通的木头小屋,藏在竹林深处。
推开木门,佳人已无影,唯有那块破旧画布遮在画架上,独语或无语?蜘蛛成网,纠结成丝;丝丝缠绕,却脆不经弹,如这苍白的岁月!
“你要这天下,今日我给你!可你又在哪里?”他声音沙哑,哽咽止于咽喉,似早已不知如何哭泣。良久,他才提起微微颤抖的手,扯开那张旧画布。
一清丽美人跃入眼帘,双眸含水,似左顾右盼。看似幅画,却逼真到仿佛画中人物依然存活,画笔间似透着微微体温和呼吸。
他闭上双眼,不敢再注目。空气冷得凝冻。
“这是你二十岁那年,她对镜给自己画的一幅肖像。待点下最后一笔时,她自锁魂魄于画中。”落烟不忍打破小屋的沉寂,却又禁不住想告诉他那过往情意。
这一路颠簸南下,她脑中越发清醒,似乎是师父留给她的故事终章。无需入梦,她亦看到当时的结局。他们曾经的伤,触动她的泪腺。
他低头不语,高大的背影此时因孤寂落魄而显得渺小。
“十八岁那年,你重得太子之躯。最初那些日子记忆并不清晰,是她故意不让你记起自己,徒增伤感。你带着前太子的记忆,和后来狐魂附身的柴郡公主也相聚快乐。夏氏不过是附近一家府上小姐,路过此地意外发现艾乐。当时并不知她身份,简单收敛入葬。”
他眼角泪滴滑落,浓缩成粒,珍贵无比。本为影,无奢无望;聚成形,亦无法奢望!
“后来是艾皇亲暗告七易皇,艾乐消失,皇城守界不稳。他们借微服私访为由,一路查到这里,却也查出艾乐一统天下之心。天下皆知艾乐从小聪慧伶俐,极受皇上喜爱,可这夺君江山也罪不可恕。皇上见过夏氏之后,此事便下令封存。夏氏双亲在她入宫那年双双病逝。天下几乎无他人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