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所以他们找到她。她的使命,便是让他爱上一个影子,动个恻隐之心。而在这残酷的年代,一份爱或者仅仅是那点恻隐之心,皆是可望而不可求,一种奢望罢了。
他可记得她给的那道蓝天,那份如茶般淡雅的紫砂杯之意,还有那夜的救命之情?
许是以造梦为生,她习惯神游。沉浸在各种幻梦中,一时忘了今夜是个失败的梦。
待她回神,魔剑已被收回。
“我……”她想说些可活命的理由,却不料他突然摄住她的唇。
那是个奇异的吻,道不尽的陌生,却深藏着一份眷恋。可曾有过这样的感觉?温和而略带湿气,随着彼此的呼吸,身心越靠越紧,心底那份燥热和渴望被无情地激发……
他们的第三个梦——
那夜的痴情缠绵,无法清醒的,是他还是她?
我的王,你可曾爱过?可曾熟悉爱与被爱的感觉?
她曾固执地相信,熟悉可成为习惯,并产生好感,这样才容易生怜悯之情。她让他习惯用上那个紫砂杯,她却不知不觉爱上他的唇,那是唯一一处感不到寒冷的地方。
“一个造梦者,绝不能被自己的梦镜扰乱!”师父的话语重重在脑海里响起,她惊醒过来。
今夜不是梦,不是那个梦中捏成的影,而是她真实的身体。
他正企图啓开她的唇。慌乱中,她狠狠咬他一口,终止那个霸道的吻。不得不直视他,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她是个盗梦者,不是吗?半夜跑到他的寝宫,心虚的不该是她吗?
无计可施,她只能怒视那双深藏的眼眸,深得可让她窒息。突然间,她觉得双眼是如此熟悉,心里震撼无比,却忍着愣是没把“师父”两个字叫出来。
她想,这便是她的劫。他有着几乎和师父一样深邃的眼眸!
嘴角微翘,他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挂在极好看的脸上。
“在我梦中,我们已经很亲密了,不是吗?”他声音甜美,如蜜入口,并未因她咬破他的唇角而生气。
她侧过脸,避开他的目光,缓缓吐出几个字:“这是我的使命,即便杀了我,我也要……”
“我现在不杀你,我成全你。”
他脸上露出邪邪的笑,那是她第一次感到他的笑也有温度。可惜这笑很快结束在他另一个深吻中。
这次他吻住她颈上那道刀痕。血,不知何时已经凝固。而她的心跳似乎也停止,或者,跳得更快,快到她已感觉不到?
当她找回一点意识时,他已解开她半个衣衫。脸顷刻绯红,她想遮住什么却又无法动弹。他双臂如此有力,怎可抗拒?此时他想给她的,是梦里的感觉吗?她给他的第三个梦,是个春梦。一个温暖进而激烈的缠绵之夜,可是他不该有造梦者的记忆!
师父并没有教她造这种梦。许是他走的时候,她还太小。后来她在他留下的册子里找到记载:大凡有欲望的生灵,情欲往往占了主角。尤其凡人,他们往往在梦中极度纵容这种欲望,在幻镜中与心仪影像缠绵緋侧,乐不忘返,只求一种欲望的满足,亦是无伤天地。
情到深处便是天经地义,水道渠成。造梦者只需按照受梦人的意愿,造出他们满意的影像即可。
她记得那晚的梦境,在他与巨兽大战几百个回合,重伤之时,她在他潜意识里放入“菱兰”这个名字,那是救命恩情。
“你可有名字?”
“菱兰。”那女子怯生应答。
“菱兰?我会记住你的。”
他在完完全全拥有那个身影时,给了一个承诺,王的承诺。
记得离开那个梦境时,她取走很多梦的碎片,唯一留下的只有那个名字“菱兰”和那场模糊的缠绵。她想许是她没有控制好那个梦,后来总感觉,那夜的温存倒像是落在她身上似的。是她修行不到位?还是她真的感动过?
她是唯一一个看到他心口伤痕的——盗梦者?
但无论如何,他不该有她的记忆!更不该知道,她曾经出现在他梦里!
那个梦之后,她想她成功地给他塑造一个梦中情人。大多数生灵见到自己梦中情人,都会莫名的心疼。他们想要的就是他的心疼。
可他的心,真会疼么?
当时她对爱的理解十分模糊,只觉他的抚摸带着某种魅力,越想抗拒越无法逃离。
理智就如一块放在他手心的冰块,慢慢被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