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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婢女们胆怯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路。
她寻声望去,一高大身影映入眼帘。她记得他,他们的王——无名。他一身黑色长袍,金色文条极其恰当的镶嵌在领口和宽袖边,和着一条金色的宽腰带。头束着发冠,几缕细发懒懒的垂在宽阔的肩膀上。他面无表情,感觉是如此寒冷不易相近。
他缓步向她走来,她顿觉冷气逼人,不得不收回仰望他的目光。此刻她正斜坐在那张石凳上,红色裙服顺着石凳,滑到地上,如朵争艳丛中的玫瑰,让人欲折却不忍。待他靠近,她朝他挤出一个微笑,以示友好。她至今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但很明显是他救了她。
他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淡然道:“你,随我来。”
他只需一个眼神,即可折服万物。她如此一个卑微凡人,又如何敢违背?此刻双脚似乎已不是她所有,一切行动都不得不随他意。
他们步出宫殿,轻羽看到三四个和她穿着一样的清秀女子,此时才知她这公主似的装扮,不过是供他使唤的婢女之一。藏于这娇艳的队伍里,她淡然失色,毫不起眼。
随着他的队伍鱼贯而行,穿过石雕妆点的花园,巨石撑起的长廊,最后步入一奇特宫殿。各种怪兽恶相丛生,如幻似真立于宫殿各角落,像在炫耀某种战利品,又像是真实记录种种恶斗史。她梦里读过他的记忆,深知他这一路经历过的梦魇。
队伍行至一石门前,守卫领命把石门重重推开。一阵熟悉的欢闹声如雷灌耳,轻羽透过众身影,看到偌大的满是魔兽围观的祭祀场一角。她双脚像是被铁钉在地上,无法挪步。那种绝望到死的感觉重新袭来,让她无法喘气。而那万千生灵之下,脱衣而立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他似乎感觉到异样,回过身一把拉过她,直接带到观礼台上。非常明显,这一次她是站在这个最高权力的看台上。
因为他的出现,喧闹声嘎然而止。上万生灵,包括豪华观礼台上盛装浓抹的王族成员,统统起立,默然鞠身致礼,包括他的后——那张惊艳的面容,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而不是他。
他点头示意,而后入座最高空席。祭祀场即刻恢复疯狂。她没有选择地乖乖立于他身边,学着其他婢女伺候着——端茶送水,递水果饮料,玉扇送风……他侧身而卧,一副慵懒之态,千年如此享受他人伺候,纵然察觉不到何为不妥。她心里愤然,恨不得捏上百个虫子放他身上。
仙羽山千年,她和师父相敬相依,从未想过得人如此伺候,或者如此伺候着别人。
“上善可有应邀观礼?”他突然侧目询问端坐于身侧的魅后。
“上善近日身体不适,未能赶至。”魅后浅声应答,却禁不住多望轻羽几眼,似有话想问,却又忌讳开口。
此时祭祀场早已吆喝声震,群魔乱舞。那出场之势再次震撼着轻羽的记忆:树皮装乱舞,粉色红裙列队,三大祭司祭台致礼,直至最后那白衣妙龄少女被拉上祭台,双手双脚均被绑在空中,拉成一个“大”字形……
神祭祀?!
不是说错过吉时,便不会再祭?
轻羽心口顿时堵塞,阵阵冷汗。
那女子,定是菱兰。不过是个凡间女子。她自私的想活,就如她自私的想活一样,何错之有?
她并不恨菱兰。那日醒来,她庆幸自己活着,更庆幸自己终究是扰乱他们的吉时。今年的祭祀怕只能到此为止。在这盘古开天的神魔乱世,她能做的,怕也只能帮这女子挣个多一年的凡人寿命。
她这唯一的庆幸,终究敌不过他们。
他们的王,可会真正甘心臣服在神脚下?在他眼里,那凡人的生命,不过脚底一粒沙,存在与不存在,有何区别?而周围这些可怜的跟随者,疯狂的欢呼着,不过是在寂寥中找些消遣娱乐罢了。真正崇拜这个神圣信仰的又有几个?
此时一主祭司突然挥手,场中顿时安静无声。只听他简短念了一段文字,像是宣布一个死刑。他们给这女子的是——鞭刑至死。四个大汉前后围绕那具白衣躯体,狠狠地抽打起来。鞭如刀刃,带血和肉满天横飞。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痛?她分明是活体,却未曾发出一声喊叫。受虐者哭天喊地,施虐者会更为兴奋。她的沉静,让周围人兽妖魔觉得无味起来。而轻羽却是全身哆嗦,她何曾见过如此酷刑,更无法想象那女子所承受的伤痛。这恶魔之地如入烈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