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当年的自己,虽然是灵力高强,但心中戾气也多,说着什么都不关心,实则是无从入手。看不惯那些议事会上的虚假,可说到底还是太稚嫩,更别提拥有什么时机:“现在我是除过神君之外,唯一有资格去那儿的人。”
“对你来说,这是必经之路吧。”她笑:“路会越走越顺的,披荆斩棘,万事开头都不易,但是你已经走到这儿了。”
他笑笑:“嗯。”
不知何时,他已经将自己当做能够接手枫宴神宫的储君,再回过头去看从前,没过多久,却有了些怅然怀念的意味,不过才两千六百岁,却像已经走过了半生。
“所以你呢,家在枫宴城,家里人有在朝为官的么?”听她说这些,那个问题又在脑海盘旋,容渊始终有困惑,觉得她非寻常人家的孩子,可无论是丘玥还是伏闻,他们的答复都只有一个,千懿是孤儿。
“并非如此,母亲是教书先生,父亲不过是个普普通通商人,为维持一家拼尽全力,再寻常不过的人家。”千懿淡淡一笑:“是比平常人家好些,时而能够锦衣玉食,哥哥姐姐也都出色,只怪,流年不利,时运不济才遭此灾祸。”
她不想多说,那逆鳞在的,只要提就疼。
他的疑惑被打消了一些,但还是不信,看她忽然黯淡的表情,也就不再追问。
可是那眉毛鼻子眼睛,太像了,像当年的麟嘉和。
他心一软。
千懿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认认真真地问问题。
“我问完了。”她将木牌推回给容渊。
容渊修长的手指捡起那片木牌,看了看,便投进了手边的猫头鼎里,当啷当啷一阵,那鼎里忽然冒出一缕紫色雾气。
他将木牌拿出来,递给她。
“你不许看啊。”千懿从他手里抽出木牌,狡黠地笑。
“容渊。”那上面赫然两个大字,还有若隐若现没出来,她捧在手心,等字出得全了:“北狄容渊。”
还未等到那些字显全,她立刻把木牌捂住,这算是怎么回事??
“北狄容渊。”
“谁在说话?”千懿捂着木牌四下张望:“谁啊。”
“这么多张好牌,你一拿就拿了这张长了嘴的。”容渊笑着指了指她的手。
“这不是咒文木牌吗,怎么会说话。”她将木牌来回倒着看了两看,那名字也被对面看清楚了。
“容嫣花样多哦。”他说:“这木牌原本也是用来打牌的,谁若是摸到了,这张牌就会把花色自己报出来。”
“啊……”她低着头。
“为何会是我的名字,你问了什么。”容渊饶有兴致。
“我没有。”她低着头狡辩:“它自己说的。”
“那我来问。”他从摆好的木牌里挑出一张,闭上眼睛,将木牌丢进鼎里,取出来的时候先是压在桌面上,然后才慢慢翻起来,夹在两指之间,眼中漾起一个笑。?千懿伸脖子去看,他也没挡,摊开手,掌心的木牌上面浮着三个带着微光的字:“林千懿。”
她自重生之后,便将自己的麟姓改成了林,林千懿。
“你问什么了。”她小声问。
他敛着眉眼间的笑,就是不说话。
“我问的是容渊王子和容靖谁会赢。”千懿立刻拿出自己的问题来交换:“这张牌说是你。”
“我问的是我身边最出色的谋士是谁。”容渊语,有些得意:“看来我没选错人。”
“真的?”
“嗯。”
其实自己刚刚问的是未来的夫君的名字,只是随便问了问而已,猫头鼎回答得如此字正腔圆如此认真,着实吓了她一跳。
她把牌扔了回去,趴在桌子上。
容渊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目光好像有温度,扫过她的眼睛,睫毛和手臂。
没来由的喜欢。
他看她懒洋洋地趴在那儿,就像强硬地缩在某个壳子里的一只兽,尖牙利齿心有谋划,却忍不住偶尔露出锋芒,就那一点儿小脾气,仿佛来自某个看不见却又随性骄纵的过往,怎么都藏不住。
千懿只觉得对面有双眼睛在将她细细看过去,猛然抬头对上他目光。
容渊,凌厉夺目的气势,难以掩藏的锋刃,此刻统统漫上一层柔光,却有难以掩藏的,放肆的想知道一切的欲望。
利刃出鞘,她才是他最想要的。
她只觉得脊背一阵炽热的发麻,空气中有看不见的针尖扎着她。
可目光却移不开,他也看着她,渐渐交缠在一起,她的那根弦绷着,一层层被火苗烧着咬着,呼吸之间尽是滚烫。
“你再这么看我,我就要亲你了。”容渊笑。
“……”
看一会儿还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