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载,只怕他早已身归混沌了。
“你信?”孟罹看着棋盘,语气玩昧不屑。
他希望自己是执棋者,他也只能是执棋者。
“不尽其然,三分天命,六分可改,一分是变数。天命不可变,那就改其六分,再顺应一分变数。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若想成橘,便移植淮南,死守淮北只是愚蠢。”蛇影回忆起了往事,这些话几乎脱口而出,带着悲愤。
他偏偏就是个不愿信命的人,对他而言,命由他不由天。若是他认命,也许他早已命殒,他是要掌握那一分变数的人。
孟罹已然察觉蛇影平静的表情下的义愤填膺,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指,也不点破,只是淡然一笑。
蛇影自觉有失仪态,黯然低头。
孟罹忽地眸色冰冷如霜:“这一分变数我也要抹杀掉。”
是啊,变数的好坏都是因人而异。于他,江湖局势越乱就越好。
“你是准备让她入局?”蛇影看着孟罹指尖夹着的一颗白子。
“豫立,你以为如何?”孟罹望着他,嗓音淡漠。
蛇影在未加入神木宫之前,他的表字为“豫立”,出自《礼记·中庸》:“凡事预(豫)则立,不预则废。”他摒弃了以往的一切,连同名字,现在也只有孟罹会叫他这个名字。
“若是多了她,这场戏倒也多了几分乐趣。”蛇影想起了那一抹水绿身影,嘴角勾起弧度,但他又摇摇头,“不过,这颗棋子不太安分。”
“不安分才好。”
孟罹眯眼一笑,黑眸深如寒潭,难得有了浅浅一圈涟漪。他落下一颗白子,化解了黑子被围困的局势,瞬间整个布局都不同了,黑棋又有了新的生机。
……
玲珑城。揽月院。
靠门的案上摆放着一株植物,绽放着花,素雅的白色,也没有浓郁的芬芳。
“小师妹这个惹事精,留下一封书信就走了。”楚浪将一封信拍在桌上,脸上难抑担忧。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
勿忧勿寻,
微儿留。
沈诺接过信,明明只是几个字,却看了许久:“事出突然,她难免担忧。走了也好,玲珑城也是个是非地。”
“我就说她怎么那么乖巧,原来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好偷走。”楚浪无奈地摊摊手。
“她平时爱在我们面前装傻,只怕在外人面前更会装,能让她吃亏的人不多。”沈诺沉思片刻,“我们拦着不让她去反而容易弄巧成拙,她去了能求个心安。”
“只是这局势,已非我们能控制。”楚浪还是担心。
沈诺眸子一凝:“我怕雪痕城也将会有难。”
“有毒!”墨梓棋突然开口,连忙封住自己的几个穴道。
沈诺和楚浪也赶紧跟着点穴,可是已经来不及,他们感到胸闷。
墨梓棋走到那盆植物旁,撒下一些紫色粉末,花朵顿时枯萎。
“可知是何毒?”楚浪问。
“还不知。不过,他出现了。”墨梓棋手一挥,整株植物齐齐被切断,掉在地上。
虽然是无色无味的毒,但他竟然没有发现,到底是他疏忽了。
“你等的人吗?”楚浪诧异。
墨梓棋点头。
对龙瀚下毒的人出现了,他的意图果然是他们雪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