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中满是羞惭,他们本以为大事一定,各自盘算自己的事,没想到西王母竟然能够逃脱了,在他们眼皮底下,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凭空消失了,不留半点痕迹!他们都自负神通广大的,都觉得自己不简单、了不起,轻易地拿住了西王母。
青龙急道:“还想什么?她们肯定去了昆仑山的方向!我们只要往那里追,一定可以追到!”
“走!”银狸率先冲出,身上还滴着血,那些影影幢幢忽然出现的人,又突然没了,只剩下铖乙、霍去病,还有他的没了生气的骑士。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霍去病被银狸踢飞了,落在远处,西王母口中喷出血雾,一个白色的人影一闪而过,他嘴里多了一个东西,清凉入口即化,随即觉得身上有了力气。铖乙只觉得眼前一花,米叶尔就没了踪迹,然后听到银狸的怒吼,还有别人的惊呼。两人相视苦笑、摇头,铖乙说:“怎么样?恢复了没有?”
霍去病赧然说道:“没事!大伙怎么样?能不能回去?”他们的马也被人留下了,都是战马,没有逃散。都在附近。一声唿哨。聚拢了来。
汉天子听了两人的叙说,心头震骇莫名。沉思了一会,对霍去病说:“你也不要难过!年轻人经历些挫折也是好的。哦,你说她们说有前代王母?是不是?”是问铖乙的。
铖乙点头,不明白他要说什么。“那就说明西王母并不是长生不死的!前代,后代,她们也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难道说长生不死药是假的?传东方朔!”他在霍去病回来后,见他神色难看。支开了旁人。
东方朔很快到了,给皇帝行礼,皇帝摆手:“算了。你说说,到底有没有长生不死药?”
东方朔以为有什么急事,火烧火燎的把自己找来,却是为了这事,笑了:“陛下,如果有,天下还是陛下的吗?”
天子听了,丧气不已。但仍然不死心,按说他才二十八岁。是不急着要什么不死药的,只是他身边的美人总是不住的死去,他的两个皇子也在襁褓中就死了,让他觉得人生的无常,知道早晚这一天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昆仑山神仙,有没有?”他又问。
东方朔挠头,别人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御驾亲征,他却想到了,不敢贸然回答了,“这个,陛下,张骞有个同伴,叫做孔几近的。听说啊,他去过昆仑山。要不,找他来问问?”
“传!”
等了半晌,孔几近慢吞吞的来了,进了大帐紧跑几步,他已经知道要见哪个了,扑倒磕头。皇帝看着眼前这个人,有些失望,东方朔就已经寒酸了,他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头发蓬乱,已经灰白了,脸上精瘦,菜色灰黄,身子弱不禁风,衣袍污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东方朔心中好笑,“说了要见天子,这下子也不换身衣服!”
“起来吧。”天子语气冷淡。
孔几近爬起来,低眉顺眼,不敢乱瞧。“嗯,听说,你上过昆仑山?上面有些什么?”
孔几近回答:“回陛下:草民几年前上去过。上面满是雪峰,渺无人迹。”
皇帝的心沮丧到了极点,“难道说没有琼楼玉宇,仙人修行?”
“这……这个,可能仙人不愿人凡人见到,就见不到。我听说,只有真人,才能见到的。”他不顾东方朔在底下不停地摇手,说了出来。
“东方朔!你搞什么鬼?啊哦!真人?也是修行的人吗?”
东方朔说道:“陛下,他们说的真人,不只是修行的人,还有的人据说天生就是真人、甚至是仙人!当初秦皇帝号称始皇帝,有人就说他是仙人到人间牧养万民的。”却是话中有话,始皇帝一直在求仙、求不死药的,最后还不是一命呜呼了!您也不要痴心妄想了。
怎奈皇帝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话了,兴奋问道:“这么说世间还是有真人、仙人的?哪个是真人?”他头上微微冒汗,心中急不可耐。
孔几近垂着头,说道:“陛下自然是真人!陛下是真龙天子,陛下如果不是真人,还有哪个是!”
皇帝兴奋地搓着手,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他想不到从这个人那里得到了自己极想的答案。“那……那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昆仑山的仙人?”
霍去病见他还是这么不死心,暗自摇头,自己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昆仑山的神仙头子都是要死的,哪里还有不死的神仙!和铖乙、东方朔几个人相互使个眼色,都觉得孔几近发了疯,胡言乱道起来。
孔几近沉稳说道:“陛下如果真的想要见到,也不是不能。只是陛下要沐浴斋戒了,等候仙人的召唤。”
“行行行!你说吧,还有什么需要我做到的,一并说出来好了!”他兴奋至极,脸色通红,眼睛里射出异样的光彩。
“别的没有什么了。那,陛下只管斋戒,小人告退。去为陛下办事。”
“好!你去吧!”
孔几近辞了皇帝,东方朔、铖乙跟着告退,霍去病自去了。三人结伴而行,东方朔不住的埋怨,孔几近笑而不语。走了一阵,东方朔觉得不对劲:“哎。怎么往这个地方来了?”不是张骞他们的营帐。却是出了营地了。
三人在一片树林中停下了。孔几近对铖乙说:“兄弟,受累,看着有人过来,说一声。”铖乙会意,走开了。孔几近对东方朔说道:“东方兄,在天子没有离开长安之际,怎么没有阻止他前来?”
东方朔说:“天子自己下了决心,任谁都劝说不了!有几个人犯了忌讳。‘喀’,脑袋没了!谁还敢乱说!”
“是啊,所以跑到这蛮荒之地来,却不是孔几近的罪过了。”
“不是怪罪兄弟,而是说你老兄怎么总是把他往神仙那里引逗!”
“我再问老兄,可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出来吗?是哪个把他引出来的?”
东方朔点头,又摇头,“莫非老兄知道?”
孔几近点头,沉思了一会,毅然说道:“那个博士董仲舒、董大人。老兄知道多少?”
东方朔一愣,“他?唔。知道一些,哈!听说他先父是个穷苦人,死了父亲,无钱、无地葬埋,只得卖身葬父,成了也豪家的奴隶。也是忠臣孝子上感于天,就有了一位美丽绝伦的仙女找到他,委身下嫁,还赎出了董家那位孝子。就有了这位董先生、董大人。不知道真的假的。怎么?和这位有关系?”
“那,我再问一句。这位董大人一直在说的皇帝受命于天,阁下以为是与不是?”
东方朔不敢回答了,有人就是因为对这句“受命于天”议论了几句,而被族灭了。他只能笑了笑,“这个吗,说不准。”
“受命于天,是真的。”
东方朔捂着嘴笑了,不敢相信孔几近会说出这么不经的话。
“问题是什么是天。有人以为天就是天下人人心所向,有人以为是虚无缥缈的天帝神仙。皇帝御驾亲征,是这位董大人鼓动的,所以这位数年目不窥园的书生也跟着跑了来。阁下不觉得奇怪吗?”
“我当然奇怪!所有人都觉得奇怪,为什么是他?皇帝还听了他,要干什么‘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想不明白。”
“那就是他说的天。”
“可是,你儒家先人,你的老祖宗,可是不谈天命的!他不过是冒了儒家的名义罢了,已经变了儒家的宗旨了。”
孔几近对他深深一揖,微笑道:“兄台说了句公道话。可是,兄台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这些奇谈怪论么?”
东方朔沉思着摇头。“那是他那位仙女母亲的高见!她神龙见首不见尾,留下了一位神童,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她去向何方。”
东方朔觉得匪夷所思,却又觉得唯有这么说才能解开心中的疑惑。“那,他鼓动皇帝亲征,又是为了什么?”
“寻仙。”
“哦!是了,是了!只有他知道哪里有神仙,他也要找到仙人,找到他母亲!”
孔几近点头。有人轻声叹息,铖乙叫道:“什么人?”追了过来,一阵淡淡的青烟,一种淡淡的香气,一个飘渺的人影,一个似叹似怨的声音:“孔几近,你不怕泄露天机,遭天谴么?”
孔几近微笑道:“你来了。还不快快现身,还在装神弄鬼!”
那人轻声一笑,停住了,铖乙也停在她身后一丈远处,惊异不已。这是个一袭青衣的女子,淡扫蛾眉,薄施胭粉,对铖乙微笑道:“这位小兄弟好俊的身手!怨不得公主不跟太子,不要皇帝,也要和你在一起。”
铖乙惊喜交集:“你见到了米叶尔?她在哪里?”
青衣女摇头,“我不知道。孔几近,你胡言乱语什么?还唯恐天下不乱吗?”
孔几近笑道:“弄乱天下的是哪个?是咱老孔吗?难道说咱说说过个嘴瘾也不行?”
“唉!你呀,就是吃了嘴上的亏!才屡次出麻烦。”
“别管我了,王母现在怎么样了?咱们大伙都死到临头了,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东方朔一惊:“不会这么严重吧?”
“天子来到这鬼地方,你以为还有好?有人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大伙进来。”
“那你为什么不拦着?”
“怎么拦?”
青衣女笑了笑,“王母已经没事了。不过,这一次昆仑女国恐怕是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接下来怎么做,还得你这位大神出手了!你救亡继绝,可是天下闻名的。”
“那么说,你是来找我的了。”
“正是。请吧。”
“我这两位朋友,也想去一趟。怎么样?”
“这位飞狼大侠是我们公主的入幕之宾,自然欢迎之至。这位东方先生,我也是闻名已久,是中土有名的大贤,请也请不来的。”自是都欢迎的。其实不用他求,对方见到了三人在一起,也不会只请他一个的。
他们转过了树林,有一架马车等着,驾车的带着树枝编的帽子,看不清脸,车下还站着两个黑衣人,脸上涂着黑烟子,远处还有两个人骑马,望着天,也是一身的黑衣。孔几近对东方朔、铖乙笑笑,两人会意,人家是有备而来。
三人上了车,青衣女也坐上了,车帘放下了。外面看着不大的车子,坐了四人,竟然还很宽绰。铖乙好奇,说道:“这车子好像比大车的还要高明!”
“唔,这就是大车制得。留在了西极一架。孔先生是此中行家,看这车怎样?”
孔几近一直默默无语,打量这车半天了,听了青衣女的话,微笑道:“这车子,恐怕不只是乘坐吧。”
“哦,小女子不明白。先生可否详说。”
“孔几近已经有了教训,言多语失。”
车子辚辚而行,约莫小半个时辰,挺住了,有人在说话,几人侧耳倾听,却听不明白人家在说什么。青衣女微笑道:“几位莫怪,这里人说话是羌语,还不是寻常的羌语,而是极偏僻地方的。我也不懂。”
过了一会,车子重新动了。就这样停停走走,走走停停,三人算计走了有三十多里,才停下了。青衣女说道:“到了。三位,请!”
有人拉开车帘,三人下了车,只见已经置身在一个城中了,周围围满了人,一个个如临大敌,刀枪环伺,一回头,那个青衣女字还有赶车的都不见了。
入山勤修只为道,仙凡殊途心作桥;洞中一日世千年,枯骨迎风犹妖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