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一道:“立即送给何廷枢。”
令各人自去做事,朱由检再次提起鹅毛笔写信。
干什么?
既然要彻底收拾勋贵,那么其余地方就要缓一缓,毕竟,多线作战是兵家大忌。
给温体仁、崔呈秀都写了一封,含糊的说了下情况,要求他们务必要稳,任何大动作都先拖着。
再给王在晋写信,要求清军之事暂时缓一下,实在不能缓也要谨慎从事,也不用多详细介绍,王在晋自然有办法了解情况。
——
何廷枢对此中的弊端很清楚,因此接到宣喻后就派出衙役快马奔赴各乡各里宣告此事。
13日,承天门桥南聚集了二三百人之多,仔细打量就会发现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头,有老农也有富商士绅。
皇帝又出什么新花样了?
甚至两侧的六部、锦衣卫、五军都督府等衙门许多吏员都悄悄地溜出来看热闹,各部大佬也各自派人打探。
承天门,就是后世的tian安门。
何廷枢与大兴、宛平两县的县令立于青罗伞下,府县的首领官则指挥着衙役们维持着秩序。
看看人已到得差不多了,何廷枢咳嗽一声:“开始吧。”
事先选好的一个大嗓门衙役展开圣喻,抑扬顿挫的念起来:“我有事说与你们,好生听着。
我派顺天府的衙役下去查核赋税,你们不用害怕,我是要看看有没有人坑害你们、多收你们的银子。
我也会派人下去清丈田地,可不是为了给你们加赋。
相反,查出来多少隐瞒的田地,就将你们的加耗与这些田地一起分摊,你们也不用害怕、阻挠。
我知道煤块关系到你们的生活,因此除了皇陵附近,以后西山一带任由你们开采煤窑,只要去顺天府办个手续,每月照章纳税就行。
各个城门都有登闻鼓……”
何廷枢站在那里微笑不语。
虽然早知道内容,可还是赞了一句,跟着这位皇帝走没错,够意思!
而各部吏员,作为京师里的消息灵通人士,对此中的含义也明白的很,略一琢磨就知道事关重大,等到读完,就有吏员飞快的回去报与各位大佬。
这消息太惊人了。
清丈、煤窑契税,哪一件都是大明历代皇帝不敢做的,即使是神宗也只能派出太监没名没分的收银子,始终没办法得到官吏的配合。
这位可好,就这么贸然实行了。
各位大臣也各自打着小算盘,这两件事都与他们息息相关,有着切身的利益。
煤窑契税,就是商税,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这时代,商业的利润大多被官僚们拿走,因为他们控制着流通渠道。
比如丝绸业,开丝绸作坊的未必多赚钱,作坊的工人更是仅可糊口,可经销丝绸的商家却一定富得很。
因为商家背后就是官僚,而官僚可以借助权势偷税漏税,从而控制了商路进而控制了市场。
为什么说开丝绸作坊的未必赚钱?
因为地方官、胥吏、衙役能把利润给你搜刮个差不多。
换言之,大明没有收商税,可作坊主却没少花钱,钱都被各级官吏给黑走了。
当然,如果是士绅自己下场开的丝绸作坊,又当别论。
清丈更不必说,会破坏士绅的立身之本。
一旦清丈,所有的魑魅魍魉都会无所遁形,士绅只能老老实实的享受自身的优免,再也不能借此聚集大量的财富。
这事已经超出了勋贵的范围,文武百官们得到消息后都在暗中商议对策。
大明的朝堂中,不分文武,无论高低,对顺天府更加了几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