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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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里又是一片狼藉,薛濂得报后怒气上头,将刚换上的杯子摔了个干净,又一把将桌子掀翻。
“他还说什么了?”
薛益小心翼翼的道:“只说要所有参与的人,别的没说。”
薛濂没再问,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在大堂里转了几圈,到底还是没下定决心。
要不要争这个面子?
争的话恐怕会有些大干系,皇帝虎视眈眈正愁抓不住他们的痛脚,自己若是闹起来可就是送货上门了。
老老实实将人交出去?
也有些不妥。
威信尽失不说,这些年府里着实做下一些事情,如果再示弱只怕会后患无穷。
左右为难。
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家仆再次进来禀告:“侯爷,李正泉那厮又在敲门。”
“随老爷我出去。”
既然拿不定主意又躲不过去,只能亲自出去看看有没有周旋余地了。
李正泉坐在马上很是不耐烦,这大热天里还要保持着仪态,着实不是轻松的事。
正欲命人再次敲门,大门却‘吱嘎’一声大敞四开,当先一人走了出来。
一打量,四五十岁的样子,头戴奓檐帽——类似后世的毡帽,只是帽檐是多层的;身穿拽撒——下半截类似百褶裙的长袍,脚上一双牛皮靴子。
若是不看纹饰,就是挺普通的一个富态老头。
看纹饰就不得了了,绣的是四爪蟒,与皇帝衣衫上绣的龙只是少了一只爪子,其余细节都一样。
蟒袍,后世大多以为是一种衣服式样。
其实这就是皇帝赐给大臣的一件绣着蟒纹的衣服,式样倒是不一定是哪种,圆领衫、拽撒等都有可能。
当然,级别到了就可以在衣服上随便使用蟒纹了,不拘什么衣服都可以,比如亲王。
由于大明后期对此管理很松,公侯伯、大臣私用蟒纹很常见。
李正泉忙下马拱手:“见过薛侯爵。”
薛濂压下怒火,挤出一丝笑容道:“老夫管教下人不严,倒是让李通判为难了。”
李正泉微微一笑:“侯爷客气了,朝廷自有律法,下官照律法处置就是,没什么可为难的。”
薛濂暗自撮了下牙花子,看来是油盐不进了。
大明文臣与勋贵是老冤家了,双方为了争夺权力、利益,对对方的打击可谓是不遗余力。
直到土木堡之变后,勋贵彻底认输。
即使这样,文臣依然时不时的拿勋戚做法。
当然,结果有好有坏。
被文官弄进大狱整死的勋戚也有,被发配边镇的文官也有,这就全看皇帝的屁股坐在那边了。
很明显,现在皇帝的屁股没在勋戚一边。
挤出几丝笑容,拱手道:“说起来惭愧,老夫对府里的下人疏于管教,倒是让李通判受累了。
老夫本欲将人交与通判,无奈前阵子逃走了些下人,李通判要的人恰巧也在其内。
还请李通判稍待几日,老夫今日就派人去各处抓捕,抓到后老夫亲自送去县衙。”
李正泉大感意外。
薛濂这姿态太低了,低的都快到地面了。
却是不为所动:“既然如此,下官需带人进侯府略做查看,以证侯爵的清白。
职责在身,如有得罪之处,尚请侯爵见谅。”
薛濂闻言半响无语。
片刻后一对浓眉慢慢的立了起来,双目中直似要喷出火焰一般。
“薛益,召集家丁护院,老夫倒要看看,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进侯府一步。”
随着声音,从角门呼啦啦出来数十个家丁,手中各执棍棒。
李正泉毫不犹豫:“各衙役听令,随本官进府查看。”
整了整乌纱帽,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抬腿就欲迈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