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子唯独听不得这句话,被江河质疑后,陡然间有些歇斯底里。
但江河仍道:
“你难道不觉得,你说的话很可笑么?
你甚至从来都没有试图理解过阮酥酥,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你爱她?”
“你说什么!?”
江河笑了:
“青玄子,你当爱是什么?
你当爱一个人,就是控制她的一生,按照你的想法过活么?你当爱一个人,就是让她摒弃自己独立的思考,只对你唯命是从么?你当爱一个人,就是让她放弃自己想要的人生,成为满足你控制欲的奴隶么?
青玄子——你根本不是在爱她。
你只是把你的自私披上爱的幌子,企图借着‘爱’的名义,来满足你偏执的控制欲!”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好!她根本不知道,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不容易!我是在帮她少走弯路,免得重蹈我的覆辙!”
“那你又懂什么?她本来拥有着一个值得她共度一生的人,她本来该幸福美满的活在她想要的生活里,你这冠冕堂皇的‘为了她好’,却已经葬送了她的一生!”
“那是她还小,她根本不懂!
等她活到我这个年纪就能明白,人世上有太多的意外,生老病死不过是最平常的痛苦!
这世界根本不和你讲道理!在这个世界里,你只有爬,不停的往上爬,爬到这个世界的最顶点,只有当这世界不再对你有威胁的时候,你才有资格去拥抱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只是你的自以为是。是你的自以为是,亲手毁掉了她的人生。”
“她会后悔的!我是过来人,我很清楚这个世界是怎样的!”
“看。”
江河又笑了,
“你还是在说——‘你以为’。”
“你说什么?”
“你还不明白么?‘我是为了她好’、‘等她到我这个年纪就能明白’、‘她以后会后悔’……这些听起来似乎很‘正确’的思路,从来都只是‘你以为’的。
你以为她会后悔,你以为她到了你这个年纪就能明白一切,你以为你是在为了她好——
可是,你以为的一切,就当真是你所以为的么?”
青玄子不懂。
到了最后,阮酥酥已根本不是为了爱而殉情。
她只是想要单纯的脱离青玄子的掌控。
“为什么不是!?我修行百年,何等事情不曾见过?”
“哈哈,‘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青玄子,你既不懂这个道理,那我们不如把目光转到我的身上来看——
就现在来看,你以为,我中了‘积郁丸’的郁毒了么?”
青玄子忽地一愣,却又转而狠声道:
“积郁之毒,又名‘心毒’。便如杀人汲灵后,隐隐腐化的意识,乃是调动你之情绪,让你在不知不觉间跌入深渊。此毒不调配相应解药,化去灵台郁气,根本无处可解,纵使灵台崩碎亦是如此!”
“那按照你的意思,我肯定是中毒了?”
“自然!”
“可我要是告诉你,我根本就没中毒呢?”
江河微微眯起了眼,
“那这事实,还是你以为的么?”
“没中毒?”青玄子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心毒之法是他们——”
他的话骤然止住,像是卡壳一般,却紧接着道:“不可能的、不可能!”
“是不是不可能,你再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么?”
江河满不在乎道,
“你大可用上致死剂量,且看这‘心毒’能否让我产生自尽的念头,不就足以证明了么?”
“不可能、不可能!”
青玄子还是低声嘀咕着,他的袖里忽地闪现出几抹灵光,几个小瓷瓶就这么落在了他的手中。
这次他甚至不曾让江河吞服,大手一挥便拍碎了瓷瓶,乃至里面的药丸也化为了药粉,混杂着雨水一并随风流入到江河的喉咙中。
这种喂药的方式有些暴戾,但江河滚动着喉头吞咽着药水,直至它们流入腹中。
那药中的郁气连绵而庞杂,汇聚在江河丹田处的灵台旁。
可无一例外,饶是多么深重的郁念,都被那无形的灵台搅碎、整合,化为了江河灵台中蕴藏的混沌。
嗯……与料想的不错,灵台又因此填充了些。
又赚一笔。
江河感受着灵台的变化,又冲着青玄子大笑道:
“怎样,你看我这般状态,还在自以为是地认为,这心毒对我有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