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实现她所希望的一切。
只是需要力量。
没有力量的凭依,她所幻想的一切都只是空中楼阁。
便如眼下所经历的一切——
只需要一个‘人四境’的江河,便能彻底毁掉她所珍重的一切。
小疯已经因江河而死,青青姐即将因江河而死,自己也迟早会因江河而死。
也许不久之后,父皇会因自己离世而感到悲痛,甚至会如当年病倒在母后尸身前般久病不起。
鲤国会因此陷入内忧外患,迟早有一天,惨败在蛮国的铁蹄下,沦为蛮夷昌盛的养分。
可江河也才只是修行界的一个小辈而已。
他的头顶,还有薛仙师那般比他更为强大的存在,薛仙师也只是一个地境修士,他之上还有比他更强大的仙人。
这反倒让江河的弱小,显得自己更为渺小了。
她会想着,如果——
如果她的灵台不是残缺。
如果她早早便拥有入道的资格。
如果她拥有远超江河的力量。
眼下所经历的一切,是否都会有所不同?
她明明只需要一丁点的力量,便能改变这一切,把自己所珍重的一切牢牢把握在手中。
可她没有。
她真的好想保护青青姐,甚至只要别成为累赘就足够了。
可她做不到。
“那你就好好看着,她就这么死在你的眼前吧。”
江河抓住顾青山后颈的手忽而用力。
连带着顾青山整个人向地面压去。
他一脚踩在顾青山的脊背上,又凭左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柄银白的长剑,平滑的剑身闪烁出凛冽的寒光。
接下来,他将斩向顾青山的脖颈。
戏剧也会在那一刻就此落幕。
他已经交给鱼幺幺足够思考的时间,但他不能确信鱼幺幺真的能把握那仅有的机会。
他也不是料事如神。
他能引导鱼幺幺做出决定,但不能帮助她做出决定。
若她连试图反抗的机会都不愿把握,也只能宣告一切策划的功败垂成。
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动手了。
心中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而鱼幺幺,已经看到顾青山缓缓闭上了眼眸。
看到江河高举锋利的宝剑。
看到剑光映射出的熊熊烈焰。
她似乎已经能看到既定的结局——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河割开青青姐的血肉,看着青青姐死在敌手的屠戮下,看着自己只配拿起一柄毫无用处的长剑,强撑着微薄的信念,让自己忍受惧怕的发抖。
她即使拿着这柄剑,又能够做些什么?
江河看着鱼幺幺仍然颤抖的模样,渐渐吞吐一口浊气。
他所谓的计划,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而言,还是太过理想化了。
鱼幺幺不是他,也许对这个小姑娘而言,能够留下来、拿起剑,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无法在这么高压的环境下,寻找到那一份契机。
如此,便注定戏剧要以失败而落幕了。
罢了,做不了国师便做不了吧。
薛正阳看起来刚正清流的,若自己无法加身国运,帮助他受人爱戴也未尝不是一条路子。
江河手中的长剑,便在距离顾青山咫尺之间时,牢牢的顿住了。
感受到脊背的压力骤然一松,顾青山睁开了眼眸,也缓缓叹了一口气。
她都配合着江河演到了这个份上,若真失败了,也只能认命。
她只得开始在心中组织事后安慰鱼幺幺的措辞,想想如何让这个才忍受过高压的小姑娘,释放多日所积累的压力——
可她忽然感到后颈有些湿润。
随即误入口鼻的,是一股不能再熟悉的血腥味。
她猝然扭转过身子,抬眼看向一旁的江河。
却见江河的右胸,已然被一柄锋利的长剑刺透。
那长剑滴落着鲜血,反射着明艳的火光——
剑柄的那头,赫然便是痛哭流涕的鱼幺幺。
四周仍然噼啪燃烧着星火。
那何尝不是她的怒焰。
她将恨意化为了实质。
以剑为引,将恨意穿透了江河的胸膛。
可此时此刻,不论是眸光坚毅的鱼幺幺,还是转而微笑的江河都十分明白。
这一剑,并不为了心中的愤恨而出。
它为守护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