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动,也没有吭声,而是看着男孩烧着一枚枚落叶。那些落叶在空中便燃着了,成了一个个焰火,烧成灰烬时,准确的落在孤坟前。
蟒袍老者轻轻的嘟囔了一声:“今年的长安,落叶真多。”
开门的老者凑前半步,低声道:“小少爷自进府后一句话都没说。”
蟒袍老者眉头拧了一下,没有吭声,迈开步子,走了三步,又收回了脚,将本来龙虎之步放轻了,收起了身上的萧杀之气,脸上也展开了和蔼的笑容。
“你是钊儿吧?我是爷爷。”蟒袍老者走到小男孩前,蹲下身来,两臂张开。他已有好多年,连自己都忘了有多少年没蹲下了,所以,蹲得很难受,很勉强,连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凝固,就像被冰冻起来的车辙。
小男孩抬起头,清澈的目光,深邃如秋天的夜空。
蟒袍老者不顾男孩的冷漠与生疏,强壮的手臂将男孩搂在怀中,刚硬的脸上竟有了一丝动容。那双犀利,满是杀气的双眼中竟蕴含着一珠晶莹之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始终没有落下,而是硬生生的被逼了回去。
小男孩十分的不舒服,两手捶打在老者的胸前,挣扎着要逃离。
“哈哈哈,果然是我轩辕家的种,这双手就是有力。小小年纪,竟能让老夫感到一丝疼痛。不错,是个棵好苗子。......唉!”
蟒袍老者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是一脸的惋惜和哀痛,将小男孩搂得更紧。
宽敞明亮,富丽堂皇的大堂中,摆了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面堆满了食物。有一整只用火烤熟的铁爪鹞,鹞子的屁股后面还留着四五根美丽的羽翎,以此来证明这是一只真正的铁爪鹞。还有红焖的猛龙肉,醋溜岩狮尾,红烧疣猪肋,清蒸食鳄龟,虎骨龙髓汤......
巨大的桌子上就坐了两人,一老一少。
老者已脱去了蟒袍金冠,穿着一袭绯红色的双排扣长袍,绣工精美,将老者壮实而威严的气度一展无余。老者的手里拿着一双金色的筷子,很斯文的夹着一块块吃食,有条不紊的吃着,双唇紧闭,慢慢嚼咀,竟没有多大的声响。
小男孩的身前放着一双银筷,还有银刀银叉,但小男孩皆弃而不用。两只肥嘟嘟的小手,不停的在桌子上的菜食里抓扯着。够不着的,他便站起来,毫顾忌的站在桌面上,用力的撕下一只铁爪鹞的腿,放嘴里用力一撕,鲜美的油汁从嘴角流下。
一老一少,很专注,很认真的津津有味吃着。老者丝毫没有在意小男孩的无礼,每当小男孩吃下一块肉食时,他的眉头都会舒开一寸。
周围还有很多的仆人,他们或站或行,不停的更换着桌上的美食,收拾着桌上桌下的狼藉。
那位开门的老者,小心的走了进来。小男孩已知道这位老爷爷姓刑,大家都叫他刑老,只有与他一起吃饭的爷爷喊他老刑。
老刑把腰躬得更低,双手伏在胸前,道:“禀告公爷,二公子在外求见。”
公爷把金筷往桌上一扔,脸上有了一丝冷意,大堂里的温度顿时下降。小男孩有些惊奇,扭头看了一眼,继续专注于桌上的美食。
“他终于知道回家了?看来他真把长安当成安乐窝了。”
刑老不敢吭声,继续道:“二公子是携着高阳公主和和郡主一起来的。公爷还是要见一下吧。”
公爷看了刑老一眼,在那不起波澜的脸上并未看出什么:“老刑啊,你越来越喜欢做好人了。记住,你是我的人,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卑职明白。卑职也是希望公爷能够多开心一点。”
公爷摆摆手,打住老刑,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他伸手摸了一下小男孩的头:“是啊,我轩辕无忌的血脉不多,如今已是两次白发送黑发。老二虽不成器,也是老夫的血脉,可能是老夫过于苛责了吧。罢了,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