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妍欲分辨,想了想还是忍着闭了嘴,香芫是一等丫头,确实有资格教训自个,若是她真做错了什么,至少表面看来,这教训也是合理的,但她气闷的是,为什么人人都将她看成了任以安的准姨娘?
平日暗地里使绊子的有之,巴结讨好的有之,而她,只想当好自己的差,想办法挣些钱赎身,或者寻机会放出去。
任以安那时刚要进屋寻些东西,在门口听了这些话。不由得叹口气,原只是不得已的行为,却给晓妍造成了那许多困扰。
至于香芫,或许还是早些打发她出去罢。前几年也曾经要放她出去的,偏她寻死觅活地不肯,宋姨娘看着她从小服侍自己、尽心尽力的份上,求了夫人留了她下来。她这性子呆得久了,免不了得罪许多人。
而且她一心都在自己身上,如今她的心思越发明显了。他有些怀疑,当初留她下来,难道是错了吗?眼看就要过了适婚年龄了。自己也不能误她一生啊。
将院里内外都打扫干净了,一群人有些腰酸背痛起来,嘻嘻哈哈地相互捶着,便有大厨房送了饭来,平日里的饮食就是很好的,因快过年了,又加了几个菜,那些丫头们一边吃一边念叨着,这个太絮了,那个太烂了,嫌油的、嫌淡的,没动几下就掷下筷子走了。
晓妍看着这满桌的饭菜,只觉得心疼得紧,见那些粗使婆子们在另一边吃饭,桌上的饭菜却要差一些,又见她们满眼的羡慕,想了想,反正也是浪费的,应该无妨,便将丫头桌上几乎没动的几样拣到那边桌上,笑道:“这些都是没怎么动的,若是大娘们不嫌弃,就请将就用用罢,若是觉得我在轻视人,或是嫌弃,就当我没说罢。”
那些婆子忙站起来让坐道:“姑娘这是哪里话?我们平日里就觉得可惜了,只是也不敢越了级,如今姑娘看得起赏了给我们,哪里还嫌弃。”
晓妍在旁边与她们闲话,一个婆子看了看晓妍的耳朵道:“姑娘竟没有穿耳洞?”
晓妍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道:“是呀。我也是出身农家的,并不看重这个。”
那婆子拍手道:“哎呦,姑娘快及笄了罢?及笄时不带耳环可怎么行?我来帮你穿罢。”说着就要去拿针线。
晓妍一惊,忙道:“啊,我还有事儿要忙呢,偏就忘记了,这样吧,大娘明天再帮我穿可好?”
那婆子应了。晓妍忙几步跑来,落荒而逃。这世界里贫民家庭的女子及笄之前没穿耳洞的也有,但及笄后就一定得带上耳环了,只是她可不敢用随便拿来的针,若是感染了怎么办?
第二天,她寻了没用过的新针和粗线、小银角儿,放在水里煮沸许久,才用干净的手绢包了起来,带到婆子们那里。
那个婆子洗净了手,让晓妍坐下,自己一边和晓妍闲唠着磕,一边用手搓*揉着晓妍的耳垂。
晓妍在与她聊天时,渐渐地放松了心情,手心也不再一阵一阵地冒着冷汗,她之所以这么大尚未穿耳洞,就是因为小时怕痛,不肯让母亲替自己穿,母亲也心疼自己,也就暂时作罢。可现在,她更期望替自己穿耳洞的那个人是母亲。
耳垂渐渐地发热、又渐渐地麻木,那婆子快速地拿起针,对着晓妍的耳垂迅速地穿过去。
晓妍只觉得耳垂一痛,如被虫子叮咬了一般尖锐地痛了那么一下,就已经穿好了。另一只耳朵也如法炮制。
那婆子轻轻地将线穿过耳垂,线的末端系一个黄豆大小的小银角儿,笑道:“好了,比我家那丫头好多了,那丫头穿耳洞时哭得哭天抢地的,哪里就能那么痛了?手不要去摸,小心发脓,还有这个线要常捻一捻,免得到时口子长合了,就有得苦受了。”
晓妍一听吓了一跳,想想就觉得痛,忙不叠地点着头。
接下来的几天,都觉得耳垂肿肿涨涨地痛,但临过年了,院里的事儿多,剪窗花啦、做新的装饰啦,很是忙碌,倒是让她忘记了耳垂的不舒服。
听说大公子任以胜也赶在除夕前两天携妻带子回了侯府,安置在他出府前住的拾翠园。
但不管外园里怎么忙乱,竹轩里将该清理的清理了,将旧饰物换掉了,该打点的礼品打点好了,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那丝丝缕缕的迎新年的欢乐气氛,还是隐隐地露了出来,人人脸上都多了几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