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打算向陛下请求去边境历练吧”
这听起来还真像是她们这位小公主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可也属实不像话了一点。
要真是如此的话,她姑且先不管自己能不能也跟着得到那个作战机会了,为了防止被陛下迁怒,或许还是早日辞职保命得好。
公主画的饼固然很好看,但也得有命去吃才行。
“你在想什么东西”李清月无语,“我只是要向阿耶转达一下我的祝福。”
对,祝福。
李治也确实没想到,他这个早慧的女儿居然会跑去给薛仁贵送行,在送完了人后还兴致勃勃地跑到了他这儿
来。
他正思忖着媚娘向他提出的那个建议,就被女儿这么一出突袭给打岔了。
但难得瞧见阿菟对他表现出更为亲近的样子,李治便先将方才的种种想法都先搁置在了一边,随口问道“怎么想到去给薛将军送行的”
“阿耶你不懂,”李清月在得了李治的准允坐下后回道,“我遇见的将领呢,要么就是像英国公李勣和鄂国公尉迟敬德这样已经功成名就,甚至不问世事的,要么就是像阿史那道真这种阿耶看好、却还没有实战机会的。至于那早就被阿耶派遣去西域打仗的苏将军、程将军,我更是一个都没见着。那我可得多看薛将军几眼啦。”
李治讶异,“这其中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吗”
“怎么没有”李清月洋洋得意,“这样一来,以后我就可以跟人说,我曾经见过一位还处在名声寒微之时的将军,后来他出征高丽功成名就,成为我大唐的一方名将。而且在他出征之前,我还曾经去给他送行过。”
她目光发亮地畅想完毕后,转头朝着李治看来,“阿耶你说,这是不是听起来就很有慧眼识英雄的成就感”
李治好悬没绷住自己的神情。
他以手托腮,挡住了嘴角的一缕笑容,问道“你就这么笃定,薛将军能得胜”
李清月眨了眨眼睛,“他不能得胜,阿耶你选他干嘛”
“我看过地图的,从洛阳往边境去,就算是他和随行亲卫都是快马赶路,也得在路上耽搁十几二十天的时间。您总不会是觉得他看守玄武门有所懈怠,才让他去北方清醒脑子。”
李治真是服了女儿的各种奇怪形容了。
但即便是他也不得不说,或许女儿有些时候对他和对媚娘的差别待遇让人有点郁闷,然而真到了这等大事之上,她完全站定在他的立场上说话,却真令人心中舒坦。
也让人下意识地去忽略掉她的一些偏心行为,反倒觉出了其中和其他子女不同的鲜活。
李治颔首,“行吧,那就当是你说的这么回事。”
他想想也觉得,东北方向对阵高丽的战事,既有久经沙场且长期坐镇在那里的老将,又有早年间扬名在此的新血液,更有高丽士卒心中对于“大唐”二字的阴影,这场战事虽没分去中央过多的关注,也确实不可能输。
倘若薛仁贵这十多年间的成长,能让他在战场上重现凶悍战将之风,还真能如阿菟所说,抓住了这个机会声名鹊起。
是挺符合这个慧眼识英雄说法的。
到了那个时候,最应当被称为“慧眼”的,大概不是前去送行的阿菟,而是他这位做出委任的明主。
他想到这里,竟也觉得很是快意,又忽然瞧见女儿又往前凑了凑,神秘兮兮地问道“阿耶,那我问你个问题,你能不能悄悄告诉我实话。”
李治“那得看你问的是什么问题。”
李清月依然保持着低声说话的状态,仿佛在和父亲讨论什么不能为外人获知的问题,
“我今天在送薛将军起行的时候才忽然想到的这个问题。阿耶觉得,您麾下的各方将领之中,谁最配那个金甲告捷之事啊”
李治眉头一蹙,“金甲”
哪个金甲
李清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您当我是小孩子是不是我在送薛将军出行之前,为了防止祝词说错,还专门向老师请教了一番将士所用的盔甲。”
“按照武库记载,首屈一指的自然是明光甲,但老师说,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更为荣耀的甲胄,就是金甲。早年间英国公随同太宗征战,击败王世充后,随同太宗一并身着金甲,乘坐戎辂,告捷于太庙,好生风光”
“这场面可不就是武将的顶级待遇啦既然太宗朝有这样的嘉话,阿耶自然也应该得有。”
她拽了拽李治的衣袖,“您觉得,谁最有希望达成这个目标”
李治迟疑了一瞬,总觉得女儿的表情太过危险,“然后你想干什么坏事”
李清月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我只是想去结交一番而已,怎么能叫做坏事。”
“您想呀,我听说英国公从不跟您作对,可见他能得这样的待遇,是因为他既有本事又有忠诚,那若有个英国公第二,我跟着他学习学习,没有坏处的。”
李治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行,你是真能把这种结交攀附的事情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可想到李清月话中暗藏的意思,他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女儿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金甲告捷太庙在阿菟将其明明白白说出的那一刻,李治也陡然想起了与之相关的一系列事情。
这样的帝王形象,他也想要啊。
可惜他的身体条件注定了他不能举兵亲征,只能将其寄托在他的将领们身上。
奈何能不能打出一场耀眼到足以敬告太庙的战绩,他却一点都没有把握。
反倒是他的女儿,用一个孩子的口吻笃定于此,令人难免心生动容。
另一面,想到英国公李勣对他的种种支持,李治也同样很有几分骄傲。
李勣此人,是真对得起李唐为其赐予的“李”这个姓氏。
唉,若是当他提出有利于政局的诏令之时,人人都能像英国公一样知情识趣,那就好了。
也不知道下一个能有这等待遇的会是谁。
望着女儿还在等待答案的目光,李治笑道“你阿耶我才登基几年呢,谁知道往后还有没有更为出类拔萃的将领被挖掘出来,怎么能现在就给你一个答案。”
李清月歪了歪脑袋,“阿耶您要这样说的话,我就当未来这个位置是留给我的了。”
“”李治都要听呆住了,“你是真敢想啊”
他都还没来得及揪住这小兔崽子问问,她这是哪里来的离谱想法,就见李清月拔腿就跑,根本没给李治一点反应的时间。
只看到那个跑出殿门的身影又将脑袋给探了回来,朗声说到“阿耶你看,你这被惊了一跳之
后,脸色好看多啦。”
她伸出手挥了挥,像是在跟还坐在案后的李治告别,这才彻底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因这一连串的动作和话语,李治愣神了一瞬,忽然长叹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有这么明显吗1”
在阿菟到访之前,他确实在为一些事情犯愁。
毕竟,别看媚娘提出的抬高洛阳地位有着一条条的好处,但真要将这条建议提出在众臣面前,绝不可能一帆风顺。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此话一出,会有何种疾风骤雨袭来。
削去大树的枝条,和挖掉大树的树根,完全不可相提并论啊。
他看似已在这两年间处处胜券在握,却依然因永徽年间为人掣肘的经历,对于一些人和一些事有着本能的畏惧。
这种蛰伏在心中的情绪,竟然因为他未曾对阿菟设防,而表现得这样明显了吗
不他若要实现如同阿耶一般的金甲告捷,他就绝不能有这样的短处
这出洛阳东都的建议,或许也恰恰是一个试探的招数
他本就距离彻底投向这个想法只差了一步,现在已再没有了犹豫。
在第二日的政事堂议事之中,李治就将这个想法给抛了出来,也明晃晃地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也真是一点也没超出他的预料,在他朝着众位宰辅高官问询的下一刻,长孙无忌便愤而离席,一通疾言厉色的控诉出了口
“陛下若只是要启用什么人、罢黜什么人,臣无有意见。可陛下若要弃李唐根基于不顾,臣便是亲往昭陵一哭,也要劝谏陛下打消这个主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