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少华,皇甫少华,原来是你么。泪水从眼中悄然滑落。我再也忍不住,返身趴到一堵矮墙上,低声哭泣了起来。
“好古,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过身叫道:“师父。”
林永斌看着我疑道:“好好儿的,哭什么?”
我忙一抹泪水道:“看到军队,弟子忽然想到那些惨死的村民,心中凄切。”
林永斌拍拍我的肩膀道:“好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要成为一个军人。可不能再这样哭哭啼啼的了。”
我点点头道:“师父教训得是。”
林永斌拉着我来到皇甫驭风的队里。我心下犹豫,他看看我脸色突道:“你不想投在皇甫老将军麾下么。”我忙道:“皇甫老将军威名赫赫,弟子早已敬仰不已,那有不想之理。”林永斌笑道:“如此甚好。”我看看他疑道:“师父何不直接去找老将军,做一个参将岂不比当小兵要好。”林永斌道:“好古你错了,当个小兵也一样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与参将有何区别。”我心中疑惑,也不好再问。
招兵的军士看到林永斌魁梧的身形,满意地点点头,再看到我,脸色一变,笑道:“小兄弟,你也要投军吗?”
我道:“军爷,那是自然。”
“看你身子单薄,怕是吃不了苦吧。”军士笑道。
我听了,挺起胸脯,昂声道:“好古既然敢来投军,便不怕吃苦,请军爷收下我吧。”
那军士再看看我道:“也罢,你领了这牌子,到伙房去吧。”
我惊道:“伙房。”军士再不多言,把牌子往我手里一塞,便扬声叫道:“下一个。”
林永斌过来安慰地拍拍我说:“好古,伙房也很重要,没有你们提供伙食,我们哪有力气杀敌。”我一脸地不高兴,却也无可奈何。和师父分手以后,我拿着牌子,到军械房领了一把菜刀和一身粗布军服。便一步一拖地向伙房走去。
伙房里早已聚了五六个人,都是和我一般的瘦弱,只有一个胖子,稍稍雄壮一些。他见我进来,便道:“新来的,快到仓库里去扛米。”我闻言抬起头,见他正怒目看着我,另几个瘦子在一旁讪笑。我心中恼怒,待要动手,想到自己初来乍到,又在伯伯军中,还是不要惹事的好,无奈只得起身往仓库走去,扛了二十袋米,方才坐下来休息,刚喘一口气,那个胖子又喊道:“新来的,快去灶下添柴。”
我站起来看了他一眼,无奈只得忍着气,复走到灶下,把一把柴尽数塞了进去。灶中火烧得劈啪作响。我起身看看锅里,却是一大锅粥,已快煮好了。
“你,去把粥挑到军营里去。”胖子指着我说,我眼中已经喷出了怒火。他见我神色不善,挥舞着拳头冲过来道:“老子就是这里的老大,你还敢不服。”
我强忍怒气,一声不响地挑起粥桶,向远处的军营走去。天已晌午,上午的操练已经结束,兵士们队列整齐地走过来,安静地排在面前,一人手中拿着一个大碗,我舀起粥,给他们一一满上,另外再给两个馒头。众人领了吃食,便默默地去饭堂中吃喝,几千人的队伍无一点嘈杂之声。我不禁心中赞道:“不愧是威武将军,军容如此整齐,军纪也好。怪不得师父要投在他军中。”再想到有这样一支部队,要打败叛军,指日可待,想到这里,胸中不由升起万丈豪气。“哎,”一人轻声道。我从遐想中醒过神来,忙拿起勺子把面前人伸来的大碗中盛满了,又塞了两个馒头方罢。
夜已深,我把胖子交待的事都做完了,满身疲惫地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觉。心中不由想到皇甫少华。他怎样了,还记得我吗。想到这里,实在睡不着,看身边的人都在梦乡中。便悄悄披衣起来,出了门向浓浓的夜色中走去。
窗外一片漆黑,今晚没有月光,皇甫少华静静地站在窗前,抚着手中那两块温玉。丽君,你在哪里,他在心中轻轻呼唤。已经一年了,心中一直不愿面对丽君已死的事实。父亲,包括大哥,二哥,他们同情的眼光看在他眼里,只让他的心中更加痛苦,难以自拔。好男儿便应在战场上拼死厮杀,倘若是为国捐躯,丽君便不会怪他了吧。想到这里,皇甫少华双拳紧握。这时,远远的夜空中,忽然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熟悉的音调,悦耳的声音。皇甫少华猛抬头,奔出屋外,向着歌声飘来的方向苦苦寻觅。
“冷暖亦可忧,回头多少个秋,寻遍了却偏失去,未盼却在手。我得到没有,没法解释得失错漏。刚刚听到望到便更改,不知那里追求。一生何求,迷惘里永远看不透。耗尽我这一生,得不到已抛开。一生何求,常判决放弃与拥有,未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皇甫少华奔到营门外,歌声突然消失了。“丽君,我知道是你,你快出来吧。”少华对着茫茫的夜空高声叫道。没有人回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少华嘶声喊道。泪水滑过他的面颊。“丽君。”皇甫少华双手抱着头,无力地跪在地上。四周寂寂,只有风声呼呼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