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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奇克夫人的眼睛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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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离奇,竟会这样看我,不过对于像我这样一个没有人会去巴结迎合的人,这类错误不久就会纠正过来的),可是我希望,我不是一个十足的傻瓜。要是有人对我说,”奇克夫人用难以形容的轻蔑的表情说道,“我的哥哥保罗-董贝可以考虑跟不具备这些不可缺少的条件的任何人成亲,——我不管是谁对我说的——”她说这短语的语气比她话语中的任何其他部分都更为尖锐和有力,“那就是侮辱我所具有的理智,那就等于告诉我,我生下来是只象,并像象一样地被养大;也许下一步就要对我这么说了,”奇克夫人露出逆来顺受的表情,说道,“这一点并不会使我吃惊。我等待着。”

    在接着短暂的沉默中,托克斯小姐的剪刀有气无力地剪了一两下,但是托克斯小姐的脸却依旧看不到。托克斯小姐早晨穿的长外衣颤抖着。奇克夫人通过中间挡隔着的花斜看着她,然后像一个在详细谈论不需要解释的事实的人一样,用深信不疑的语气,继续说下去:

    “因此,我的哥哥保罗只要打算再婚,他自然做了人们预料他会做的事情,任何人都可以预见他会做的事情。我承认,这虽然使我高兴,但却使我相当吃惊,因为当保罗离开伦敦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他会在伦敦以外的地方谈上恋爱;他离开这里的时候,当然是没有恋爱的。不过看来,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这都是极为称心满意的。我毫无疑问,那母亲是一位极有教养、极为高尚的人,我也没有任何权利去争论,她跟他们住在一起是否合适,因为这是保罗的事,不是我的事。至于保罗挑中的人儿本人,我现在还只看到她的照片,不过从照片看,那可确实是个美人。她的名字也美,”奇克夫人有力地摇摇头,在椅子里移正身体,说道,“伊迪丝这个名字,我觉得既不俗,又高贵。因此,卢克丽霞,我毫不怀疑,您将会高兴听到,婚礼不久就要举行了,——当然,您将会高兴,”她又大大地加强了语气,“您将会对我哥哥生活中的这个变化感到快乐,他曾多次极为善意地关心过您。”

    托克斯小姐没有用言语回答,但却用颤抖的手拿起小喷水壶,茫然失措地看看四周,仿佛在考虑哪一件家具用壶里的水浇一浇会好一些似的。当托克斯小姐的感情处在这一紧急关头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她吃了一惊,高声大笑,并倒在进门来的人的怀里;幸亏这时她没有看到奇克夫人的愤怒的脸色,也没有看到广场对过的少校在窗口用双筒望远镜使劲看着,他的脸上和身姿中都显露出梅菲斯托菲尔式的喜悦。

    被放逐出国的本地人就是托克斯小姐晕倒的身体的吃惊的支撑者,他这时的心情跟他主人完全不同。他严格执行少校存心不良的指示,走上楼来,打算有礼貌地打听一下托克斯小姐的健康情况,碰巧就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到达,把这娇弱的负担接在怀里,而他的鞋子则接受了小喷水壶里流出来的水。这两种情况,再加上他知道怒气冲冲的少校现在正在密切注视他(少校曾威胁他,一旦失败,就要照常对他进行惩罚,他全身的每根骨头都要遭殃),所以他遭受着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双重痛苦,情景实在悲惨动人。

    这位苦恼的外国人用一种和他仓皇失措的脸部表情绝不相称的劲头,把托克斯小姐在胸前一直抱了好几秒钟,这时候,这位可怜的小姐让小喷水壶里最后的一点水一滴一滴慢慢地流到他身上,仿佛他是一株纤弱的外国植物(他是从外国来的,这点倒也确实),在这小雨的滋润下,几乎可以期待它开出花朵来。奇克夫人终于充分恢复了镇静,开始过问这件事情;她嘱咐本地人把托克斯小姐放到沙发上,然后出去;这位亡命他乡的人立即遵命照办。在这之后,她就投入全部精力,设法使托克斯小姐清醒过来。

    这两位夏娃的女儿①平时相互照料中的特色是亲切的关怀,平时把她们联结在神秘的姐妹关系的纽带之中的是遇难相助的互济会精神②,可是这一切在奇克夫人这时的态度中丝毫也看不到了。她这时倒很像先让受难者恢复知觉,然后再对他继续进行折磨的刽子手那样(或者就像在善良的古代人们经常这样做的那样,直到今天所有正直的人们还为此穿着永久性的丧服),采取了嗅醒药瓶、敲手、在脸上冲冷水以及其他有效的措施。当托克斯小姐终于张开眼睛,恢复了精神和知觉的时候,奇克夫人就像离开犯人似地离开了她,而且把被暗杀的丹麦国王的先例颠倒过来,望着她时脸上的神色愤怒多于悲哀③——

    ①夏娃的女儿:指妇女。圣经中称人类是由亚当和夏娃所生。

    ②互济会:18世纪在英国出现后流行于欧洲的秘密组织,所倡宗旨为互济、友爱、完成大德。

    ③莎士比亚著名悲剧《哈姆雷特》叙述丹麦国王(哈姆雷特的父亲)被他的弟弟所暗杀。国王的鬼魂向哈姆雷特透露了事实真相,哈姆雷特后来为他的父亲报了仇。

    该剧第一幕第二场:

    哈姆雷特:那么你们没有看见它(指国王的鬼魂)的脸吗?

    霍拉旭:啊,看见的,殿下,它的脸颊是掀起的。

    哈姆雷特:怎么,它瞧上去像在发怒吗?

    霍拉旭:它脸上悲哀多于愤怒。

    托克斯小姐是受害者,但奇克夫人望着她时,脸上的神色反而是愤怒多于悲哀;所以是把被暗杀的丹麦国王的先例颠倒过来了。

    “卢克丽霞!”奇克夫人说道,“我不打算掩饰我的感觉。我的眼睛突然睁开了。过去即使是由圣人来告诉我,我也还不会相信这一点。”

    “我真没出息,招架不住头晕,”托克斯小姐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立刻就会好的。”

    “您立刻就会好的,卢克丽霞!”奇克夫人极其轻蔑地重复着,说道,“您以为我的眼睛瞎了吗?您以为我还是个孩子吗?不对,卢克丽霞!我感谢您!”

    托克斯小姐用苦苦哀求和无可奈何的眼光向她的朋友望了一眼,并用手绢捂住脸孔。

    “如果昨天或甚至半点钟以前有人把这告诉我的话,”奇克夫人威风凛凛地说道,“那么我想我就忍不住要把他打翻在地。卢克丽霞-托克斯,我的眼睛突然睁开了。阴翳已经从我的眼睛上消失了。”这时奇克夫人做了个抛弃的手势,“我对您的盲目信任已经过去了,卢克丽霞。我的信任已经被您冷酷无情地误用和玩弄了。告诉您,现在您想支吾搪塞是根本办不到的。”

    “啊!您这么恶狠狠地指的是什么呀,我亲爱的?”托克斯小姐流着眼泪问道。

    “卢克丽霞,”奇克夫人说道,“问问您自己的心吧。我务必请求您别再用您刚才使用的那种亲密的字眼来称呼我了。虽然您可能会有另外的想法,但我还留有几分自尊心呢。”

    “啊,路易莎!”托克斯小姐喊道,“您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呢?”

    “我怎么能这样对您说话呢?”奇克夫人反驳道;当她找不到有力的论据来支持自己的时候,主要采取这种重复对方话语的办法来达到最能使人胆怯心寒的效果,“这样对您说话!不错,您确实可以问这个问题!”

    托克斯小姐可怜地哭泣着。

    “想一想吧!”奇克夫人说道,“您曾经像蛇一样在我哥哥的炉边取暖,拐弯抹角地通过我,几乎取得了他的信任,以便对他进行暗算,而且居然还胆敢想到他可能跟您结为夫妻!啊!这个想法真是荒唐可笑极了,”奇克夫人讥讽而尊严地说道,“几乎使人注意不到它所包含的奸诈了。”

    “求求您,路易莎,”托克斯小姐哀求道,“请您别说这样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事情!”奇克夫人重复道,“可怕的事情!刚才甚至在我面前,在一个被您完全蒙住眼睛的人面前,您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难道这不是事实吗,卢克丽霞?”

    “我没有抱怨什么,”托克斯小姐哭泣着说道,“我没有说什么。如果我听到您的消息有些震惊,路易莎,如果我过去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董贝先生对我特别关心的话,那么您自然是不该责备我的。”

    “她是想说,”奇克夫人用听天由命和恳求的眼光向所有的家具全都看了一眼,对它们说道,“她是想说——我知道的——我曾经鼓励过她!”

    “我不希望互相责备,亲爱的路易莎,”托克斯小姐哭泣着说道,“我也不希望抱怨。我只是为我自己辩护——”

    “对了!奇克夫人含着预见性的微笑,看看房间四周,喊道,“这就是她想要说的。我早料到了。您最好说出来。毫无隐瞒地说出来!要毫无隐瞒,卢克丽霞-托克斯,”奇克夫人严酷无情地说道,“不管您是什么人。”

    “我是为我自己辩护,”托克斯小姐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只是听了您那些冷酷的话以后为我自己辩护几句。我亲爱的路易莎,我只想问您一句,难道您不是也时常纵容这样的幻想的吗,您不是甚至还说,‘谁知道呢?一切都可能发生的’

    吗?”

    “这里有个界限,”奇克夫人说道,一边站起来,仿佛不打算在地板上站住,而是想腾空飞进天国似的,“超过这个界限,再忍耐下去,不说是有罪的,也成了荒谬可笑的了。我能极大地忍耐;但不能过分忍耐。今天我走进这屋子的时候,究竟我给什么符咒镇住了,我不知道,但是我有一种预感,一种不祥的预感,”奇克夫人哆嗦了一下,说道,“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我这预感可不奇巧得很吗,卢克丽霞?我这许多年的信任一刹那间就毁掉了,我的眼睛突然之间睁开了,我看见您露出了您的真面目。卢克丽霞,我过去错看了您了。我们最好就把话讲到这里为止。我祝您好,我将永远祝您好。可是作为一个想忠于她自己的人(她是一个地位卑微的人,不论她的地位可能是卑微的还是可能并不卑微的),作为我哥哥的妹妹、作为我嫂子的小姑子,作为我哥哥岳母的亲戚——是不是可以允许我再加上一句,作为董贝家里的一员——,我除了祝您早上好之外,就不再对您祝愿别的什么了。”

    这些话是用尖刻而又平静的语气说出的,而且又是用一种理直气壮的高傲神态进行调节与控制的;话说完之后,说话的人已经走到门口。然后她用鬼怪般的,就像雕像一样的姿态,低着头,回到她的马车里,从她的丈夫奇克先生的怀中寻求安慰和爱抚。

    我们在这里是采用比喻性的说法,因为奇克先生的怀里实际上尽是报纸。这位先生的眼睛也没有正面看着她的妻子,只不过是偶尔偷偷地看一眼罢了。他也没有给她任何安慰。总之,他坐在那里阅读着,哼唱着曲调的片断,有时悄悄地看她一眼;不管是好话、坏话、还是不好不坏的话,他一句也不说。

    在这同一个时候,奇克夫人坐在那里,怒气冲冲地昂着头,摇来晃去,仿佛还在重复说着向卢克丽霞-托克斯的庄严的告别辞。最后,她高声说道,“啊,今天她的眼睛睁得多么开啊!”

    “你的眼睛睁得多开啊,我亲爱的?”奇克先生重复着说道。“哦,别跟我讲话!”奇克夫人说道,“如果你能用这样一种姿态看我,也不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的话,那么你最好把嘴巴永远闭着。”

    “发生了什么事啦,我亲爱的?”奇克先生问道。

    “想一下吧!”奇克夫人自言自语地说道,“她竟居然抱着这样卑鄙的企图,想通过跟保罗成亲来跟我们家攀上亲戚关系!想一想吧!当她跟那个现在已躺在坟墓里的可爱的孩子玩马的时候——我当时就不喜欢这个游戏——,她竟居然在心里隐藏着这样阴险的野心!我真奇怪,她从不担心这会使她碰上倒霉的事。如果没碰上什么事的话,那她倒走运了。”

    “亲爱的,我真认为,”奇克先生用报纸把鼻梁擦了一些时候之后,慢吞吞地说道,“直到今天早上之前,你自己也是一直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的呢。你还认为,如果能实现的话,这倒是方便极了。”

    奇克夫人立刻眼泪夺眶而出地大哭起来,并对奇克先生说,如果他想用靴子踩她的话,那么他最好就踩。

    “但是我已经跟卢克丽霞-托克斯一刀两断了,”奇克夫人听凭自己沉溺在迸发的感情之中,使奇克先生感到极大的恐慌;过了几分钟之后,她说道,“我可以容忍保罗向一个人表示喜爱,我希望和相信她是可以受之无愧的;如果他愿意的话,那么他也完全有权利让她来代替可怜的范妮;我可以容忍保罗用他向来不动感情的态度把他计划中的这个变化告诉我,在一切都已决定、办妥之前,一次也没跟我商量过;但是奸诈却是我所不能容忍的;我已跟卢克丽霞-托克斯一刀两断了。像现在这样子倒是更好,”奇克夫人真心诚意地说道,“好得多。要不然,在这之后,我得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跟她和解。现在,保罗地位很高,这些人出身又很尊贵,我实在不知道她在那种场合是不是能拿得出去,她会不会糟蹋我的声誉呢?一切事情都有天意,一切事情都向着最好的方面发展;今天我经受了考验,但是我不后悔。”

    奇克夫人怀着这种基督徒的精神,擦干了眼泪,抚平膝盖上的衣服,像一个冷静地忍耐着极大委屈的人那样坐着。奇克先生无疑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用,就趁早找了个机会,在一条街道的拐角下了车,离开了;他高耸着肩膀,手插在衣袋里,一边走,一边吹着口哨。

    如果说托克斯小姐是位巴结讨好、喜爱拍马屁的人的话,那么至少她是诚实的和始终如一的;对于现在严厉责备她的人,她过去确实怀着忠实的友谊,而且一心一意、五体投地地崇拜着伟大的董贝先生;这时候,这位可怜的被革除在外的托克斯小姐用她的眼泪浇着花,感到公主广场已经是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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