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胜负。”
李燕豪微一点头道:“是的,门主未能胜我一招半式,我也没能胜门主一招半式,应该是秋色平分,未见胜负。”
青衣人儿道:“你……艺出何门?”
李燕豪道:“我的师门籍籍无名,默默无闻,不说也罢。”
青衣人儿道:“那么,你究竟是个干什么的?”
李燕豪道:“中原武林中的一介,行走江湖,无所事事。”
青衣人儿道:“那么,你为什么管‘龙凤门’的闲事?”
李燕豪道:“我说过,那几位是我的朋友。”
青衣人儿道:“那三个女的,也是么?”
李燕豪道:“那三位姑娘之中,有一位是我的晚辈。”
青衣人儿微一点头道:“我知道你指的是谁了,那么盖明的妹妹跟李天骄跟你可是什么关系?”
李燕豪道:“她二位是我的红粉知己。”
青衣人儿道:“怪不得你冒险找到西山来啊,原来那两个是你的红粉知己…
…“
忽然一顿,接道:“这就不对了,盖明的妹妹是你的红粉知己还有可说,怎么李继承的娇妻也是你的红粉知己,李天骄她就不怕给人非议了?”
李燕豪道:“门主错了,李姑娘并不是李继承的妻子,而是李继承的义妹,她弃暗投明只能让人敬佩……”
青衣人儿道:“你说她是弃暗投明?”
李燕豪道:“是的。”
青衣人儿道:“据我所知,李天骄跟李自成父子的关系十分密切,李天骄身子由李自成抚养长大,李自成虽然是个贼寇,可是对李天骄一直视同己出,要没有什么特别原因,李天骄断不会离开李家……”
李燕豪道:“恩情与大义二者比起来,李姑娘选了后者,要说有特别原因,应该就是这了。”
青衣人儿道:“是这样么?”
李燕豪道:“事实如此。”
青衣人儿道:“那李继承恐怕不会任她这样儿吧?”
李燕豪道:“那是当然,其实像李继承这种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忠义之士的。”
青衣人儿道:“你要小心啊,李继承可不是好惹的。”
李燕豪道:“多谢门主,我自信能应付得了,而且会全力卫护李姑娘,不但是李姑娘,对每一个忠义之士,我都会尽心尽力,绝不让邪恶伤害他们分毫。”
青衣人儿道:“这么说来,李天骄现在的处境,倒是挺令人羡慕的。”
李燕豪道:“事实上,好人是永远不会寂寞的。”
青衣人儿道:“我把话扯远了,眼前这件事,你我秋色平分,未见胜负,你说该怎么办?”
李燕豪道:“既然是秋色平分,未分胜负,自然彼此谁也无权要求谁什么,我这一趟西山,也只好算是白跑了,告辞。”一抱拳,转身要走。
“慢着。”青衣人儿突然一声娇喝。
李燕豪回过身来道:“门主还有什么见教?”
青衣人儿道:“你那几个朋友的禁制,不要了么?”
李燕豪道:“秋色平分,未见胜负,我凭什么要求门主解除我那几位朋友的禁制,事先说好的,丈夫一诺,如山似鼎,绝无反悔。”转身往前行去。
只听青衣人儿在背后喝道:“黑白二侍,代我送客。”
“黑白二侍”恭应一声,并肩跟在李燕豪之后往前行去。
出了“林官寺”,到了寺前那片广场上,李燕豪既未停步,也没回头,迳向往山下行去。
只听那黑瘦青衫客喝道:“站住。”
李燕豪停步回身,道:“二位又有什么见教。”
那黑瘦青衫客冷冷说道:“我要让你知道,‘龙凤门’不是那么好惹的,下次再来西山,绝没那么便宜。”
李燕豪倏然一笑道:“谢谢二位,我听懂了。”转身往山下行去。
黑白二侍未往下送,站在那片广场上,居高临下,一直望着李燕豪身影被林木挡住。
李燕豪背着手,步履潇洒,当真跟兴来登临,兴尽下山的游客一样,他好像没上过“林官寺”,也好像刚才跟人拚斗那一场的不是他。
刚到半山,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呼:“李大侠请等一等。”李燕豪双目之中异彩一闪,立即停了步。
他转回身,来人已到眼前,是刚才拦他那两名青衣少女中的一名。
李燕豪道:“姑娘有什么见教?”
那青衣少女浅浅一礼,深深一眼,道:“我家门主命婢子前来谢谢李大侠手下留情,保全了她的颜面……”
李燕豪道:“姑娘言重了。”
那青衣少女翻腕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檀木盒,双手奉上,道:“这只盒子里是七滴血,李大侠那七位朋友每人一滴,一滴不少,我家门主命婢子送来交给李大侠。”
李燕豪接过那只檀木盒看都未看,一掌拍个粉碎,道:“请姑娘归去告贵门主,这份盛情,李燕豪永铭五内。”
那青太少女道:“李大侠言重了,我家门主自承落败,若履行诺言,应该任李大侠处置,但我家门主以为李大侠来此的目的是为解除本门对李大侠那几位朋友的禁制,那么把这七滴血交给李大侠该也一样。”
李燕豪道:“不管怎么说,贵门主这份盛情总令人感激。”
那青衣少女目光忽然一凝道:“李大侠怎么看也未看就毁了它?”
李燕豪道:“贵门主巾帼奇英,既然差姑娘前来追我,断无欺骗我的道理,李燕豪岂敢以小人之心度人。”
那青衣少女轻轻一叹道:“我家门主没说错,李大侠果然是她生平仅见过的一位不世奇才,真英雄,真丈夫。”
李燕豪道:“贵门主夸奖了。”
那青衣少女神色忽然一黯,道:“李大侠,婢子有个不情之请。”
李燕豪道:“岂敢,姑娘请说,只要力所能及,李燕豪无不点头。”
那青衣少女微一裣衽道:“婢子先谢谢了……”
顿了顿,道:“李大侠不知道,‘龙凤门’除了我家两位门主之外,另有太上门主,两位门主是太上门主的传人,也就是说两位门主还得听令于太上门主,今我家门主虽然是拚斗落败,应该把本门对李大侠七位朋友的禁制解除,可是事情一旦传闻于太上门主,老人家一定会认为我家门主是擅做主张,败坏本门规法,必然会降罪于我家门主,婢子跟随我家门主多年,我家门主待婢子等一向恩厚,婢子不忍眼见我家门主身受本门酷刑……”
李燕豪道:“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姑娘要我怎么做?”
青太少女道:“必要时婢子自当冒死来见,还请李大侠义施援手……”
李燕豪慨然点头说道:“不管怎么说,贵门主是为我受罚,姑娘但请放心,李燕豪义不容辞,到时候姑娘只要告诉我一声,我一定会尽心尽力。”
那青衣少女美目中泪光一涌,盈盈拜下道:“婢子感激,来生愿作犬马报,婢子不能久留,也不能恭送李大侠下山,就此告辞。”转身往山下飞掠而去。
李燕豪眼望着青衣少女不见,心里泛起一种异样感受。
半晌之后,他方始定了定神,转身往山下掠去。
刚下西山,迎面奔来个人,李燕豪一眼便看清楚了来人,那赫然竟会是梁二飞刀。
他一怔,立即出声招呼说道:“二哥,我在这儿。”
梁二飞刀飞一般地掠了过来,近前吁了一口气道:“三弟,你没事吧?”
李燕豪含笑说道:“二哥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梁二飞刀道:“我明知你不会有什么事,可是老是放心不下,天骄跟涵英也要跟来,我没让她两个来,怎么样,三弟,找着他们了么?”
李燕豪点了点头,把经过情形告诉了梁二飞刀。
梁二飞刀静静听毕,深深看了李燕豪一眼道:“三弟,怕是怕你又惹麻烦上身了。”
李燕豪下意识地脸上一热,道:“这是什么事,二哥也开我玩笑。”
梁二飞刀叮了一口气道:“三弟,我来看看你,顺便来给你送个信儿,那位史姑娘今儿一早出城来找你,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大神通,居然找着了我们,没见着你,她什么也不肯说,她约你今儿晚上在西砖瓦胡同东头第三家碰面,说有要紧事儿要告诉你,她在门口做的有记号,很容易找。”
李燕豪眉锋微微一皱道:“她这是干什么。”
梁二飞刀耸耸肩,道:“谁知道,没见着你,她什么都不肯说。”
李燕豪没说话。
梁二飞刀道:“三弟,我看那位史姑娘人不坏,可是在官家这么多年,有的人会连什么都忘了,别是个布置好的圈套,你可要小心。”
李燕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梁二飞刀道:“我只是给你送个信儿,去不去那还在你。”
李燕豪沉默了一下道:“我倒不怕什么圈套,怕她真有什么要紧事告诉我了……”
梁二飞刀道:“这么说,你是打算去一趟了?”
李燕豪点了头头道:“我是打算去看看,说不定她是要告诉我有关那位金老太太的事。”
梁二飞刀道:“那么咱们这么办,你去你的,三更天要还见不着你,我带着人找你去。”
李燕豪一点头道:“好。”
梁二飞刀道:“那么我先走了,你平安,我得赶回去给天骄跟涵英送个信儿去,免得他们惦念……”
转身要走,忽然他又转了回来,道:“对了,我已经命”穷家带‘弟子传信儿,让老三暂时搁下他那牲口生意到京里来一趟,铁柱儿是他的徒弟,应该由他来处置,一两天他就会到京。“
李燕豪道:“二哥是何苦,铁柱儿只是一时糊涂。”
梁二飞刀道:“再糊涂也不能弃宗忘祖,卖身投靠啊,铁柱儿他还认得他哪儿来的,姓什么么?我们三兄弟不敢要这种传人,要不然连我们三兄弟都有罪过,我走了。”他是说走就走,转身飞掠而去。
李燕豪皱了眉,他明白,只要那位三哥一到,铁柱儿的这条小命,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站了一会
儿之后,他轻轻一叹,也迈了步。
一上午耗在西山上,从容不迫地往京里走,到了京里恰好是上灯时分。
找了一家卖吃喝的,随便吃点喝点,就向西砖瓦胡同走去。
西砖瓦胡同离菜市口不远,“法源寺”也在这儿。
“法源寺”建于唐,那时候称之为“悯忠寺”,是为了纪念唐太宗征辽时阵亡将士的。
也就是薛仁贵征东一书上所说的薛礼征东,战盖苏文,瞒天过海,三箭定天山那回事儿。
到了清雍正才改名“法源寺”,经过几度重修,比以前宏伟多了,寺里遍置丁香,最负盛名。
李燕豪由“西砖瓦胡同”东头儿进去的,第三家一找就找到了,两扇小红门,门上还用白粉画了个圈儿。
李燕豪上前叩了门,开门的是个青衣小姑娘。
小姑娘睁着一双大眼睛直上下打量他。
他当即说道:“我姓李,有位史姑娘……”
小姑娘马上接了口:“你是不是也姓谭?”哪有这样问话的,这小姑娘天真。
李燕豪想笑,可是他没笑,微一点头道:“是的。”
小姑娘道:“您快请进来吧,我们姑娘等了您老半天了。”她把李燕豪让了进去,闩上门,带着李燕豪往里走。
进里头看,一个小院子,正对着院子只有一问屋,一明两暗,明处是堂屋,左右各一间应该是卧房。
堂屋里亮着灯,都不见人。
堂屋东头儿那间屋,窗房上也有灯光。
只有西头儿那间屋里黑着。
小姑娘一到堂屋前便开了口:“姑娘,谭少爷到了。”
只听东头儿那里间屋响起了史翠屏的话声:“请谭少爷进来吧。”
小姑娘答应一声,把李燕豪让进堂屋,掀起了东边那间屋的垂帘。
灯光外泻,往里看,果然是间卧房,摆设很简单,可挺华丽,还透着阵阵的幽香。
屋里摆张小桌,史翠屏就站在桌旁。
女儿家的卧房岂可轻进。
李燕豪站在门口有点犹豫。
屋里的史翠屏嫣然一笑开了口,她今夜似乎经过一番刻意打扮,嫣然一笑,艳光照人,仪态万千:“都不是世俗中人,别拘那么多礼,进来吧。”李燕豪不便再迟疑,当即走了进去。
落坐后,史翠屏一双水灵的美目直盯着李燕豪,道:“我住在‘什刹海’,有时候也住在这儿,你看看,我这儿还行么?”
李燕豪笑了点头,笑得很不自在。
史翠屏话锋一转,道:“难得在这里碰见你,我几乎有隔世之感,今儿晚上邀你来聚聚,随便吃顿饭……”
李燕豪道:“我刚才吃过了。”
史翠屏道:“在哪儿吃过了?”
李燕豪道:“外头一家饭庄子。”
史翠屏道:“那也不要紧,我本来是等着你吃饭的,你怎么好意思不陪我吃点儿,饭即或吃不下,
喝两杯酒总可以。“当即招呼站在一旁的小姑娘拿碗拿筷子开饭。
小姑娘应声走了,史翠屏又开了口:“今儿早上我找着了你那几位朋友,却没见着你。”
李燕豪道:“我不在,有点事儿离开了一下。”
史翠屏道:“那两位美姑娘是谁。”
李燕豪道:“朋友。”
“朋友。”史翠屏一双美目像要看进他心里头去,道:“不会吧,有一位听说我要找你,拿眼直瞧我,生似怕我抢走了你似的,普通朋友不至于这样儿。”
李燕豪强笑说道:“姑娘开玩笑了。”
史翠屏要说话。
李燕豪接着又道:“听我梁二哥说,姑娘有什么要紧事儿要告诉我?”
史翠屏拿眼瞟了他一下道:“要没什么要紧事儿,你就不来了,是不是?”
李燕豪道:“那倒不是,怎么会,我不过是随随问问。‘
史翠屏道:“就是怕你不来,我才这么说的。”
李燕豪暗暗一皱眉,道:“这么说,姑娘是……”
史翠屏嫣然一笑道:“逗着你玩玩的,是有要紧事儿,你别急,等喝几杯酒之后,我自会告诉你。”
说话间小姑娘已端着酒菜走了进来,几样小菜,精美异常。
史翠屏有点羞涩地笑笑说道:“在家的时候一天到晚只知道往外头跑,什么也没学,什么都不会,到了这里之后才开始学,这几样菜都是我自己做的,做的不好,你可别见笑。”
李燕豪道:“哪儿的话,姑娘客气。”他不自在,该说的话也不便多说。
酒菜上了桌,史翠屏对小姑娘摆了摆手:“你去歇着吧,有事儿我会叫你。”
小姑娘走了,史翠屏微掳衣袖,露出一般欺雪赛霜,晶莹如玉的皓腕,斟上了两杯酒,然后举杯:
“相见不易,聚首更不易,让我先敬你一杯。”
李燕豪忙道:“我不擅饮……”
史翠屏道:“一个大男人家,总不会比我这女人家还量浅吧,行走江湖的人尤其不能不喝,我先干。”一杯酒她一仰而干。
李燕豪又怎好不喝,一杯酒尽敛,史翠屏放下酒杯,拿起牙箸,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只有把这些菜扣在笼里微火蒸着,只怕已经变味儿了,你尝尝看。”她表现得殷勤,还带着温柔体贴。
三杯酒之后,史翠屏娇靥泛起了酡红,灯下看,益显妩媚动人,娇艳欲滴。
她忽然抬手抚上娇靥,望着李燕豪道:“你看我变了没?”
李燕豪不敢正视,道:“姑娘还跟从前一样。”
史翠屏微一摇头道:“你这是安慰我,我自己知道,我变了,年纪虽然没大多少,可是心已经老了,以前我是史家寨的姑娘,现在呢……”
凄然一笑道:“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别见笑,现在我连个青楼妓都不如,他们高兴了就来,兴尽了就走,只要是个官儿,我就得装出一付笑脸逢迎。”李燕豪心里也为之一阵难受。
史翠屏道:“这要是命的话,我的命可就太苦了,当年在家的时候,我心比天高,谁知道如今………”眼圈儿一红,没再说下去。
随即,她展颜为笑,笑得让人心酸,道:“别让这份悲凄感染了你,今儿个我约你来,就是要跟你高高兴兴的聚聚,你不知道……”
娇靥突然间变得更红了,道:“你也许不相信,当年在史家寨外我看见你那头一眼,心里就有了你,可是偏偏那时候我有着一份女儿家的矜持,结果,如今,我不配了,能再见着你能跟你聚聚,也算偿了我的夙愿了。”
李燕豪心里撼动,道:“姑娘……”
史翠屏道:“我说的实在话,句句由衷,字字发自肺腑。”
李燕豪暗暗一叹,道:“我该谢谢姑娘。”
史翠屏摇摇头,道:“那倒不必,我只是让你知道一下,让你知道我的命有多苦,让你知道我的命有多薄。”
李燕豪想安慰安慰她,可是一时又找不出适当的话来,其实这种事不比别的事,并不是一两句安慰话能让史翠屏心里好过的。
他在心里找了半天,才找出这么一句:“姑娘,造物弄人的事,比比皆是。”
史翠屏微一点头,道:“固然,可是我从没做过亏心事,苍天不该这么对我。”
李燕豪沉默了,他能再说些什么?
史翠屏忽然一笑,笑得勉强,笑得凄婉,她道:“得了,不提这些了,命如此,夫复何言,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谁能恢复我清白女儿身,谁又能让时光倒流,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聚聚以偿我的夙愿,总不能让这几杯酒和着泪喝下,咱们谈点儿别的……”
李燕豪笑了,笑得也够勉强的:“姑娘吩咐,我无不从命。”
史翠屏沉默了一下,道:“让我告诉你我找你来的真正用意……”
李燕豪心里一跳,道:“姑娘,我洗耳恭听。”
史翠屏白了他一眼,道:“干嘛这么客气呀,咱们又不是刚认识的朋友,不显得见外么?‘李燕豪笑了笑,没说话。
史翠屏话锋微顿,接着说道:“你想不想知道,那位金老太太的事儿?”
李燕豪心里猛地一跳,道:“谢谢姑娘,我求之不得。”
史翠屏道:“金老太太的事儿,我原知道得不多,可是我打听起来方便些,那些人一个个软骨头,也亏得他们一个个软骨头,我只给他们灌了些迷汤,躺在他们怀里揉了几揉,问什么他们说什么。”
李燕豪心里一阵痛,道:“姑娘这是何苦……”
史翠屏道:“你是我唯一动过真情的人,我该替你做点儿事儿,其实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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