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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大弯刀翻飞着连连十一次割过了洪双浪的肌肉,洪双浪也暴雷般击中了尉迟寒波九掌,同一时间,项真的七十九掌亦全部落在了洪双浪的肢体上!&>
宛如一团肉球般,尉迟寒波的大弯刀“呛啷”出手后便滴溜溜滚了出去,每滚动一尺,他口中的血便点点洒洒了一尺!&>
而黑髯公洪双浪,他几乎连一个字也没有吐出,一丁点呻吟也没有扬起,就那么立即死在原地,尸体上的刀痕累累,纵横裂卷,一袭金袍破碎支离,已被热血浸成了猩红,他的头颅更是烂如红柿,整条尸体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扭蜷在地下,内行人一看即明,他的骨骼已全部断碎了,是的,全部断碎了,在项真的七十九掌之下!&>
在此际——&>
“反回七梭”杨涂早已魂飞魄散,在西门朝午“铁魔臂”的扫击里,他仓惶旋闪下突地拼命向堡墙外跃去,在跃出的一刹那,仅存的两只钢梭已流星般倏射西门朝午!&>
乌亮的光声在一片炫目的跳动中,“当”“当”两声震落了那两只钢梭,几乎不分先后,嵌在“铁魔臂”顶端的铁手已魔鬼般的诅咒般“呼”而闪去,方才越出堡墙的杨涂尚未及有任何躲避的行动,那枚铁手已“噗”的透入他的背脊,又在西门朝午抖腕猛收中抓着杨涂的一大拖罗内腑脏肠出来,而杨涂一声长嚎着,手舞足蹈的一头向数丈的地面栽下!&>
咬着下唇,披头散发,形色灰白得吓人的项真摇摇晃晃走了过来,西门朝午慌忙抢上前将他扶住,切齿的道:“这些狗王八蛋,项兄,你坐下来,还撑得住么?”&>
项真闭闭眼,低弱的道:“快去看看,荆兄,我不要紧……”&>
点点头,西门朝午返身朝荆忍那边奔去,这时,荆忍与严宿全卧在地下,几十名无双弟子正密密将他们围护着。&>
又两名无双弟子扶着尉迟寒波缓缓走了过来,这位无双派“莽字门”的大尊立,一张原本红通的胖脸,此刻竟变成惨白如纸,他微微挪动着脚步,目光先向地下洪双浪的尸体看了一眼,沙哑的道:“项……老弟……姓洪的……&>
摆平了么?”&>
点点头,项真道:“他就在那里……永远也不会再为恶了……”&>
看看尉迟寒波,项真又道:“尉迟尊主,你的伤?”&>
叹了口气,尉迟寒波疲累而沙哑的道:“幸好……这老混帐是在与荆大侠对掌受创之后才击中我的……力量已经减轻了许多……要不,只怕我这条生命就完啦……”&>
摇摇头,这位无双派“莽字门”的大尊主续道:“洪双浪的一身功夫实在惊人……可惜他负有此等身手却没有具备,与他功夫相对的德行……这是个人才,却糟蹋了……”&>
嘴里嘀嘀咕咕的低骂着,西门朝午垂头丧气的从那边走了过来,就这一去一回,这位“千骑盟”的大当家的却像一下子憔悴了不少,清癯的面庞上带着阴霾,他来在项真身旁,还没说话,已先重重的叹息一声。&>
心头一跳,项真急迫的道:“荆兄……他怎么了?”&>
西门朝午的一双浓眉紧紧结在一起,他沉重的道:“荆兄,情形不妙……”&>
尉迟寒波猛的一激灵,微微抖索的道:“无法可想了?”&>
目光里含有深浓的悒郁,西门朝午道:“荆兄方才以一口内家真力硬生生和洪老匹夫对于,如今腑脏受创甚重,心脉微弱,逆血上涌,情形危殆得紧,依我看,就算是要不了命,只怕日后也将有段长久的时间无法练功了……”&>
尉迟寒波急切的道:“荆兄的一身武功不过致于废掉吧?”&>
又叹了口气,西门朝午道:“很难说,这要看治疗的情形如何了,假设医得好,我推断只要养息个三两年就成,在这三两年内不可妄动真力,避免疲惫,他会很快就恢复原状的。”&>
一语不发,项真摇晃着快步朝荆忍那边走去,尉迟寒波也忧惶的立刻交待他身边的弟子:“快去,马上叫他们护送一位大夫来给荆大侠治伤,记得要大夫带着最好的药材……”&>
那名弟子正待恭应着离开,西门朝午已叫住了他,边道:“已经由严兄派人去请了,大概就快到达。”&>
尉迟寒波忙道:“严突伤得如何?”&>
舐舐唇,西门朝午道:“不轻,尤其他跑过去接住了震飞抛后的荆兄,两边都是一个猛劲,两个人不论是摔出去的或是接人的又都先带了伤,双方一碰上便滚成了一团,好在严兄有这一接,否则荆兄直摔在石地上就有十条命怕也震死球了……严兄被撞倒地后吐了血,但他却还清醒,比起荆兄来,要轻得多了。”&>
多肉的双颊抖了抖,尉迟寒波喃喃的道:“这场战火,烧得可真惨烈啊……”&>
木然的,西门朝午道:“虽近尾声,恐怕还没有全部结束吧,贵派‘飞字门’的长孙大尊主带了仅不足四百名弟子,前往攻扑倍于此数的抱虎山庄敌人,而守在抱虎山庄的黑手党及赤衫队,遗孽们听说又起了毒誓要拼到最后一个为止,只要一接刃,那情形的悲惨不用说也可以想到了,唉……”&>
苦涩的一笑,尉迟寒波道:“这倒用不着挂烦,长孙大尊主他们前往进袭抱虎山庄,只是故布疑兵的一种姿态,仅用‘巨弩’及‘烈焰弹’远远围住轰击而已,这可使抱虎山庄里的对头们心慌意乱,摸不清我方来势,如此便收到他们无法分兵救助如意府的效果了,长孙大尊主他们一直要等到总坛主何护主的人马到了才正式进行攻杀,何护主手下尚有六百弟子之众,合起来,力量就比抱虎山庄雄厚得多了……”&>
西门朝午向左右已经完全控制了的局面巡扫了遍,沉沉的道:“怪不得没有看见贵派总坛属下之人……如今大约已在抱虎山庄火拼得不亦乐乎了……”&>
吁了口气,尉迟寒波又道:“本派大掌门至今未到,一定是亲自前往抱虎山庄那边督战去了,稍停我们即将得到消息……”&>
他们在低谈着,一个也是白衣金环打扮的肥胖中年人已在四名无双弟子的护拥下匆匆上了堡墙,他一身白袍上血迹斑斑,满头的大汗衬着粗浊的呼吸,看得出已十分疲累了,但他的脚步却飞快,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了荆忍与严宿卧躺的地方,立即蹲下为两人诊视起来,一边,项真也迅速的告诉着那中年人荆、严两个的伤情,另外,一名无双弟子正将盛满药物的一只檀木盒子摆到一边。&>
这时,一条人影正从如意府围满了无双弟子的一栋楼房里冲了出来,他略一张望,即刻匆勿朝这边奔来。&>
嗯,这人奔掠的速度好快,只眨眼间,他已大鸟似的振臂跃上了堡墙,长发飘舞着,急忙行向尉迟寒波与西门朝午站立之处,他,不是别个,正是无双派“狮字门”的大尊主“生死刀”于哲!&>
于哲的脸孔上沁着油汗,白袍也斯裂了好几处,他还隔着尉迟寒波好几步远,已焦急的呼道:“那康玉德不在如意府中,我们已经仔细搜捕过了。这小子一定已经溜到抱虎山庄那边,老尉迟,听说洪双浪已收操作员掉了?我正相——&>
正说到这里,于吉不由怔哑的道:“你,老尉迟,你伤了?”&>
叹了口气,尉迟寒波沙哑的道:“如果不是项老弟和荆大侠,只怕我这条老命早就送上了,好厉害,洪双浪这老小子……”&>
踏进了一步,于吉紧张的道:“荆大侠与项兄呢?”&>
他身后,项真已走了过来,嗓子哑生生的道:“我在这里,于大尊主。”&>
于吉慌忙转身,一把拉住了项真的双手,激动的道:“这一次,项兄,全亏你与西门当家,荆大侠三位了,否则,非但我方将死伤惨重,如意府攻不攻得破更是一个大大的问题,最令我们全派振奋欢欣的,便是被敌方掳去之人,竟在此等绝望情形之下一个不漏都给项兄你救了出来,大掌门在听到这些消息后,几乎已经激动得落下眼泪,几十年了,项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大掌门如此不能把持,在平素连天塌了他也不会皱皱眉头……”&>
一口气,像连珠炮似的说了许多,于吉抹了把汗,这才看见项真的神色也十分萎顿,他惊骇的道:“怎么,项兄,你你,你也受伤了?”&>
淡涩涩的一笑,项真哑声道:“还好,只是点小伤,荆兄比我重得多……”&>
于吉忙道:“我去看看——”&>
摆摆手,项真道:“贵派的随军大夫正在为他悉心医治,方才已仔细查验过了,不幸中之万幸,荆兄总算平素底子厚……”&>
西门朝午与尉迟寒波同声急问:“如何?”&>
徐缓的,项真道:“性命是保了,武功会不会废掉还难说,要疗治一段时间之后才能知晓……”&>
在场的几个人全如释重负般长长吁了口气,于吉捂着心口道:“谢天谢地,若是荆大侠有了个什么长短,则无双派全派这份内疚可要一辈子放在心上了……”&>
尉迟寒波瞪了于吉一眼,不悦的道:“老于,你活了一大把年纪却仍不会讲话,难道说,荆大侠没有受伤或他没有死去我们就不以为意了么?”&>
面孔一热,于吉慌忙道:“我哪有这意思?老尉迟,你休要陷我不义,我压根便没有往这上面想过,我……”&>
看这两位大尊主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项真不由感到有些好笑,他阻止道:“二位,这区区小事,二位大尊主何庸争执?此次我与荆兄,西门当家为贵派尽些棉力,无论在武林的道义或做人的本份上来说都是应该的,各位犯不着大过介怀,人知相交,贵相知心,如比而已,是么?”&>
不待尉迟寒波及于吉说话,西门朝午也笑着道:“项兄说得是,咱们在道上闯的人物谁也没把生死两字看得太重,生来即是这种命了,多豁上两次又有何妨?我们既然来了,危难就是免不了的,受点伤或栽个跟斗其实乃小小不言之事,谁也不会在乎……”&>
尉迟寒波灰白的胖上浮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汗颜神色,他润润干裂的嘴唇,低沉的道:“老实说,这次若非三位鼎力相助,这场仗……结果怕就不是这样的了……”&>
于吉也跟着道:“现在除了那康玉德逃逸之外,如意府方面的首要人物几可谓一网打尽,这种辉煌战果,设非三位居中筹划奔波,更亲自以血肉相搏,光凭我们又到那里去找这便宜?”&>
微微一笑,项真扯开话题道:“如意府方面,自黑髯公洪双浪手下的高手,我都知道已经毙命的有‘反回七梭’杨涂,‘魔面子’钟泽,‘赤颜铁臂’段乔,‘双袖缠魂’杜原,以及那叫什么‘青豹子’的胡极,其他,我还干掉了一个身材修长,颔下蓄着一大把红髯的老人——”&>
尉迟寒波问道:“可是身材高大,双目如炬,善使一柄‘朱雀剑’的?”&>
项真颔首道:“正是。”&>
呛咳的一笑,尉迟寒波道:“这人昔日乃两湖地区出了名的棒老二头子,姓辜,单名一个玄字,有个外号,人称‘蝎心毒剑’,是个十分难缠的角色,洪双浪不知用什么手段笼络了他,使这老小子心甘情愿在如意府出力卖命了好几年……”&>
项真低沉的道:“再辊上这个‘蝎心毒剑’辜玄,他们自洪双浪以下一共六名好手全归了西,还剩下一个‘北地一旗’杜宗,二位尊主,可看见这个人了?”&>
尉迟寒波问于吉道:“老于,我和严宿攻的正面,你带你狮字门的弟子从侧边夹袭,杜宗这小子你可收拾了?”&>
想了一会,于吉有些尴尬的摇头道:“在格杀或年掳俘他们的高手中,似乎没有这么个人……不过,如意府属下有两个叫‘疤头双雕’的角色却被‘被字门’的‘小无常’辛坚,本门的‘白猿’白光,‘赤铜手’尚元干三个人合力拾下了,这两块混帐功夫相当之强,白光的左手被削掉了两指,赤坚也在头上挂了彩,好不容易才将那一双疤头雕摆手,至于‘北地一旗’杜宗,我看他八成是见势不妙,逃之夭夭了……”&>
一侧,项真目注着堡墙上下及如意府中队队穿梭往来的无双弟子,他们的白袍扎眼,金环闪耀,正匆匆忙忙的在四面展开了搜索敌人与清点伤亡的繁重工作,现在,杀戮已经完全停止了,仅偶而有如意府结盟下的残余着被发觉时的围扑行动,算是点缀这场大战的广丝儿余韵,但是,这却像是澜后的一片小水波,在经过了连天血斗的无双豪士们来说,已引不起一点激动,一丁点紧张了……&>
尉迟寒波见项真没有说话,他乘着空隙向于吉道:“谁在下面指挥善后事宜?”&>
于吉沉声道:“本来是我,在我上来之前暂时交给你‘莽字门’的‘三眼童子’曹生了,另外有‘铁拐子’恭祥在帮着,我门下的尚元干与‘飞字门,的辛坚正在追追搜对方可能隐藏起来的重要漏网人物……”&>
放低了声音,尉迟寒波有些忧虑的道:“飞字门属下的能手分到这边来的除了严宿之外,还有‘小无常’辛坚与‘紫唇’欧阳慎,如今欧阳慎呢?”&>
咽了口唾沫,于吉麻木的道:“伤了,很重,正在医治中。”&>
尉迟寒波急道:“被谁伤的?”&>
搓搓手,于吉徐徐的道:“百花谷‘锁链四绝’中的老二‘左臂刀’常做贤,老四‘长蟒’洗晓心,青松山庄的‘紫面飞叉’姬大木,‘游龙枪’闻储,四个人干他一个,等‘紫唇’栽了跟斗,你的大弟子张光便赶到了,又一场狠战之下,对方四个人前后一死三伤,那青松山庄姓莫的挺了尸,‘锁链四绝’中的‘左臂刀’常敬贤断了双腿,洗晓心被张光一剑戳进了胸口,大约也难活了,姓姬的小子伤得最轻,只在大腿上先被‘紫唇’欧阳慎划了一刀,如今除了死的,伤的全被擒住了,不过……”&>
心头“砰’的一跳,尉迟寒波急忙向左右一看,提心吊胆的道:“张……光呢?”&>
于吉沉默片刻道:“他也受了伤……”&>
“那么……”尉迟寒波焦切的道:“人呢?”&>
于吉再也掩饰不住形色的悲枪,他沉痛的道:“死了。”&>
面孔一下子变得更加白,尉迟寒波唇角抽搐着,抖索索的道:“死……死了?”&>
微微垂下头,于吉黯然道:“是的,他被常敬贤用左臂刀法所伤,在他杀掉那莫储与重创洗晓心之后……常敬贤虽伤了张光,但却被当时已倒卧地下的‘紫唇’欧阳慎暴起斩断了他的双腿,左张光那么重的伤势下,他竟能指挥弟子们活擒了已经受伤的姬大木,但是,我们的大夫尚未超到,他已咽了气……”&>
像斗然衰老了二十年,尉迟寒波便咽一声,老泪纵横,四肢颤抖,左右扶着他的两名无双弟子一看情形不对,连忙扶着他们这位大尊主坐向地下……&>
双手捂着面孔,尉迟寒波哀伤的低位着呼叫:“光儿……光儿……你自九岁跟随于我……至今已有二十八年之久……我尚未去,你……你竟先就撒手人寰了?光儿啊……”&>
一边,项真与西门朝午俱皆嗒然无声,于吉却苍凉的仰望天,而天也茫茫,凄黯一片,人生,果真如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