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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无可奈何事序推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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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我还有马上就得办的事哪。明天是五朔节,沙得洼那儿的人,跟您这儿几位街坊组织了一个会,要在您这所房子的栅栏外头竖一个五朔柱,因为那儿是一片很好的青草地。”文恩说到这儿,用胳膊肘往房前那块草地一指。“我刚才正跟费韦谈这件事来着,”他接着说,“我对他说,咱们要竖柱子,得先跟韦狄太太说一声儿。”

    “我说不出不答应的话来,”朵荪答。“我们的产权,是连一英寸都出不了白栅栏那儿的。”

    “不过一大群人,紧在您眼面前儿,围着个柱子发疯,您也许不喜欢吧?”

    “我一点儿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一会儿文恩就走了。傍晚姚伯出去散步的时候,他一直走到费韦住的那所小房儿那儿。那正是五月里所有的那种可爱的夕阳;在广大的爱敦荒原这一个边界上,桦树都正刚刚生出新叶子:像蝴蝶的翅膀那样轻柔,像琥琅那样透明。费韦的房子旁边,从大道上缩进去一块空地,那时周围二英里以内的青年,全都聚在那儿。柱子放在地上,一头儿有一个架子支着,有些女人正在那儿用山花野草把它从上到下缠绕。“欢乐的英国”①那种本能,带着不同寻常的活力在这儿停留;在一年的每一季里,由历代相传而来的象征性习俗,在爱敦上面还仍旧是真情实事。实在讲起来,这样村野地方的居民所有的冲动,仍旧是异教的;在这种地方上,自然的供奉、自我的崇拜、疯狂的欢乐以及条顿人祭神仪式的残余(所祭的那些神都怎么叫法,现在早就没人记得了),都好像是不知怎么寿命超过了中古的信仰②而继续到现在。

    ①欢乐的英国:英国诗人.戏剧家等,有一种观念,认为古时的英国人,终年无所事事,但知按一年四季之节令,跳舞作乐。他们管这叫“欢乐的英国”。

    ②中古的信仰:指基督教而言。

    姚伯并没上前打搅他们过节的预备,就又转身回家去了。第二天早晨,朵荪把卧室的窗帘子拉开了的时候,只见五朔柱已经在绿草地中间,矗然耸立,高入云霄了。它好像贾克的豆梗①一样,一夜的工夫,或者不如说是一黑早儿的工夫,就长起来了。朵荪把窗户开开,要更仔细看一看柱子上的花圈儿和花球儿。那些花儿的清香,早已经在四周围的空气里布满了,空气既是清新洁净,所以就把它中间那些缠在柱子上的花朵所发出来的芬芳,尽量送到她的鼻子里。柱子的顶儿上,是一些交错的圆圈儿,用小花儿装饰着;在那下面,是一圈儿乳白色的山楂;再往下去,一圈儿跟着一圈儿,是青钟、莲香、丁香,再下面是剪春罗、水仙等等,一直到最下的一层。所有这些情况,朵荪全看到了,同时因为五朔节的行乐,就这样近在眼前,觉得很喜欢。

    ①贾克的豆梗:英国童话,贾克是一个穷寡妇的儿子,头脑简单,把他母亲的牛换了一帽子豆儿。他母亲一见大怒,把那些豆儿都扔在窗户外头。第二天早晨一看,只见一棵豆梗,已经长得高入云霄。

    到了下午的时候,大家都在青草地上聚集起来了,姚伯也算高兴,从他那个屋里敞着的窗户看着他们。待了不久,朵荪从开在那个窗户下面的门里面走出,抬起头来,望着窗户里她堂兄的脸。据姚伯所看到的,自从韦狄死后,十八个月以来,朵荪从来没打扮得像今天这样漂亮;就是从她结婚以后,她也从来没打扮得这样出色。

    “你今天真漂亮啊,朵荪!”他说,“是不是因为过五朔节?”

    “并不完全是,”她说,跟着脸上一红,把眼光低了下去。这些细处,他并没怎么特别地看到、不过她的态度,却叫他觉得有点特别,因为她这不过是跟他说话呀,又何必那样呢?她把她夏天的衣服穿出来,能是为讨他的欢喜吗?

    前几个礼拜,他们两个,又跟从前他们还都是小孩子的时候时常当着他母亲的面儿那样,在园子里一块儿工作。那时候,他又想起来这几个礼拜里她对他的情景了。比方她对他的感情,并不完全像她以前那样,只是一个亲属的,那他该怎么办哪?据姚伯看来,凡是这一类的可能,都是极严重的事情,叫他一想起来,差不多都心烦意乱起来。他那方面,一切近于爱情的冲动,如果在游苔莎活着的时候还有没平静下去的,现在也都早跟着她到了坟墓里去了。他对游苔莎发生的热恋,是他成年以后好久的事,不像更近童年的恋爱那样,还可以剩下足够重新燃起同样火焰的薪柴。即使他能够再发生爱情,那他那种爱情,也一定得慢慢地、很费力地才能生长起来,并且最后也得是又微弱又不健全的,像秋天孵出来的鸟儿一样。

    这种新的纠葛,使他很难过,因此五点钟左右,热烈的铜乐队员来了,并且带出好像有足以把他的房子都给他吹倒了的气力演奏起来的时候。他就从后门出了屋子,上了庭园,穿过了树篱上的栅栏门,躲到人看不见他的地方去了。留在今天这样欢乐的光景前面,是他受不了的,虽然他曾经尽力想那样办来着。

    有四个钟头的工夫,没看到他的踪影。等到他顺着原路回来,已经是暮色苍茫,露水缀到一切青绿的东西上的时候了。猛烈嘈杂的音乐已经停止了。但是因为他是从后门进来的,所以他看不见那些过五朔节的人是否都走了,他穿过朵荪住的那一部分,走到了前门那儿,才能看见。他到了那儿的时候,只见朵荪正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廊里面。

    她含着嗔怨的样子看着他说:“克林哪,刚一开始你就走啦。”

    “不错。我觉得我不能参加。你当然出去参加了?”

    “没有,我也没有。”

    “你穿戴起来好像有目的似的。”

    “不错。不过我自己不好意思去;那儿那么些人。这会儿还有一个人在那儿哪。”

    姚伯使劲往白色的篱栅外面那片深绿色的草地上看去,只见黑乌乌的五朔柱下面,有一个朦胧的人影儿,在那儿来回地走。“那是谁?”他说。

    “文恩先生,”朵荪说。

    “朵绥,我想你可以请他进来坐坐。他自始至终对你很好。”

    “我现在请他进来好啦,”她说;于是随着一时的冲动,就起身走出了小栅栏门儿,往五朔柱下面文恩站的那儿走去。

    “那儿是文恩先生吧,我想?”她问。

    文恩忽然一惊,好像以先并没看见她似的——他真是一个会拿腔做势的人——答应了一声:“是。”

    “你请到家里坐一坐好不好?”

    “我恐怕我——”

    “我已经看见你今儿晚上在这儿跳舞了,你那些舞伴都是顶好的女孩子。你不肯到我家去坐一坐,是不是因为你愿意站在这儿,把刚才的快乐光景琢磨琢磨哪?”

    “呃,有一部分是那样,”文恩带着感情外露的样子说。“不过我在这儿的主要原因是要等月亮出来。”

    “好看一看月光下的五朔柱有多美丽吗?”

    “不是。好找一找一个女孩子掉的一只手套儿。”

    朵荪一听,惊得说不出话来。一个人,回家得走四五英里路,却会因为这样一种原因,在这儿等候,从这里面只能得出一种结论来:那个人一定是对于那只手套的主人,令人可惊地感到兴趣的了。

    “你刚才同那个女孩子跳舞来着吗,德格?”她问,问的口气,显示出来,他这种泄露,使她对于他更感觉到不小的兴趣。

    “没有,”他叹了一口气说。

    “那么你不到家里坐坐啦?”

    “今儿晚上不啦吧,太太,多谢多谢。”

    “我借给你一个灯笼,照着找这个女孩子的手套儿好不好,文恩先生?”

    “哦,不用;用不着,韦狄太太。多谢多谢,一会儿月亮就上来啦。”

    朵荪于是又回到门廊下去了。“他来不来?”克林问,他本来就一直在门廊下等着没动。

    “他今儿晚上不啦,”她说,说完了。就从他身旁走过去,进了屋子了,克林跟着也进了自己的屋子。

    克林走了以后,朵荪暗中摸索着上了楼,先到小孩床前听了一听,知道她睡着了,然后到窗户前面,轻轻地把白色窗帘子的一个角儿撩开,往外看去。文恩仍旧在那儿。朵荪眼看着东山上最初微微透出的光芒越来越亮,不久月亮的轮边就一下涌出,把光辉泻满山谷。德格的形体,现在在草地上清清楚楚看得见了,他正弯着身子来回地走,那显然是在那儿找那件丢失了的宝贵东西的了,他曲曲折折一左一右地走,看样子要把那块地方的每平方英寸都走遍了。

    “这真可笑啦!”朵荪对自己嘟囔着说,说的音调,是打算用来表示讥讽的。“真想不到,会有这么傻的人,这样恍恍悠悠地走来走去,找一个女孩子的手套儿!还是一个体面的牛奶厂老板哪,而且按他现在说,还是一个有钱的人哪。多可怜!”

    到了后来,文恩好像已经找到了手套儿了;只见他把身子站直了,把手套举到嘴唇儿上。跟着把它放到他胸前的口袋儿里——在现代的服装上,能放东西的地方,那是靠人的心房最近的了——上了山谷,取道于算计起来最直截的路,朝着草场地上他那路远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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