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了一件什么事儿吗?”
“不想知道。”
季鸣锐自顾自地说:“他听说今天食堂有鸡腿,但是是限量的,愣是把去食堂的路当成了500米速跑跑道,哪怕咱们迟几分钟下课,他也还是第一个到了食堂。”
“哦,但是这关我……”什么事?
“——但是今天食堂根本就没有鸡腿哈哈哈哈哈!”
“……”
池青当时在写题,差点被这个飞毛腿、鸡腿、和食堂的故事无聊到摁断笔头。
这些当时觉得无聊的小事,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池青眼前的画面从教室一下闪回到葬礼现场,忽然感觉他站在路边看到的那片黑白色,似乎并不是冰凉的颜色,他“死”后,感觉到的不是寒冷,而是温度。
池青继续翻动聊天记录。
第二天,季鸣锐大概是睡醒了,他睡的时间不超过五小时,应该是睡得不太安稳。
他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病床上,这一切不是梦,只好面对了自己最好的兄弟已经去世的消息。
-你这个人吧,说实话,挺讨人厌的。
-刚分班那会儿我就听很多人说你这个人多多少少有些问题,让我不要跟你走太近。
-可谁让我妈是老师,谁让我知道了你家里那堆破事儿,我就觉得行吧,就这生存环境、有问题也情有可原。
-后来发现你其实挺好的,你自己可能没发现,我说这话可不是因为你不在了啊,这真的是我心里话。
-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来得及跟你说,其实那次我们被老蒋叫过去问我俩是不是互抄作业了,我说没有,其实我抄了你的……然后我以为你有几道题写错了,还给你改了回来,结果我才是错的。
-还有那次,你记不记得……
……
他发了一条又一条,从两个人刚刚认识,一直往后追忆。
但是这些消息注定得不到回应。
解临:“发了这么多?都说了些什么。”
“追忆过往,”池青一条条看完后说,“已经追忆到高二下半学期了。”
葬礼已经结束了,痛失兄弟的季鸣锐请余下来帮忙的人手吃饭,自己一个人默默喝酒——他从工作后就很少喝酒了,就算喝也不会多喝,怕喝醉酒误事。
但是今天他却控制不住一杯又一杯喝了下去。
喝到半醉,他拿出手机,想给池青打一通电话,但是手指按在通话键上又移开。
然后他点开两人的聊天框,一字一句地打下一句话,他很想说“解临是个疯子,他就是个杀人犯,是不是因为你找到了他所以他连你都要杀”,但是他最后还是不想污染这个聊天界面:那天,我看到你的尸体躺在太平间里,你之前就说喜欢太平间,现在你终于躺进了这个曾经向往的安静的地方。
“……”
池青心里那份罕见的名叫感动的情绪一时间梗在心里不上不下的。
他是挺喜欢太平间没错。
但也没那么想住在里面。
“滴滴——”
就在这时,狭小的客厅里,被放置在书桌上的一台电脑响了两声。
提示音清晰地响起来。
池青和解临都知道这个声音意味着什么。
“他”发来消息了。
Z:[/图片]
Z:你那位朋友的葬礼,你没去看看吗?
刚刚拥有人生第一次葬礼的池青冷着脸站在电脑前。
Z:哈哈,听说被礁石撞得血肉模糊,他可真不走运啊。
解临看着屏幕,单手在键盘上敲下两个字:是吗。
看起来漠不关心的样子。
Z:你该去送送他的。
L:我不方便现身。
Z:那又什么难的,你知道我怎么见到他的吗?
L:?
Z:有一个方法,不被监控拍到,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Z:找一辆途径那条街的公交,坐在车里往街口望一眼不是什么难事,路上来来往往车辆那么多,谁能注意到我?
解临和池青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底看到几分诧异。
——公交车?
另一边,季鸣锐喝多了酒走出去吹风,他倚在门口,低头点了根烟,等他再抬头的时候,看到正对着灵堂大门的那条街道对面有一个公交车车站,714公交车缓缓驶入站,不多时,车门打开后“哗啦”下来许多人。
季鸣锐吐出去一口烟,公交车离他有一段距离,隐约可以看到车上有一半空位,还有很多人仍坐在车位上,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模糊的侧影,他看了会儿便移开了眼。
等下车的人陆续下车后,车门很快关上。
公交车载着剩下的乘客向前继续驶去。
Z只上线了那么一小会儿,头像又灰了下去。
他下线前说:我们见面吧。
还没等解临说怎么见,Z又发过来一句话。
Z:你能找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