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这一路,可说是意气风发,心满意足,虽说边上有个爹爹不是很得劲,但好在楚县令颇有眼色,并没有多作什么责问之声,就对小丁也是鲜有话说。开始紧张了一下,随后就放松了,只是一时还是不大敢与他说话,便就小声和小丁分享一下快乐。
楚县令这边呢,其实主要还是边上那两位给他压力不小,这次之事,若有这些大人物看在儿子面上帮个一二,自已的官帽儿就可以保的住,眼下的生活也可如常,如若不然,只一个林府台就够自已喝一壶的,不说下个大牢什么的,就只丢了官,再过那平民生活,自已也是一时难以适应!只是这三皇子是军队上的头儿,也不知那林府台会不会记仇,若去那二皇子面前,仍拿滥用职权说事,三皇子也不见得能保全自已!是以心上有事,更兼儿子虽已有下落,但还是要走的,是以有些落寞了起来,只是赶路。
边上那庞锦与沈青云却是相当的愉快,少了三皇子的公事缠绕,也没有了万般事端的谋划,以及皇子面前多多少少该有的紧张、恭敬,与小心!直如放个假儿一般,这一路真是;胜日轻骑当阳径,无边光景一时新!眼中四下里看那落日黄昏的风景时,早忘了边上还有三个人。
这一路轻轻快快,夏日的晚风吹的众人浑身舒服,还不是太晚,就到了一片树林,过去就是当阳了,再不多话,一直进到楚家院中。
这下楚家可开了锅,一时也不去说那热闹劲头,只说安排好了两位贵客的各般事情,暂且休息,准备宴席!另一边早将楚凡带至母亲房中,一干人等在外等候。
进去一看,不得瞬息,早已双双落泪,这个卧病床上,已听儿子寻回,正自努力清醒,倦容难开;另一个赶至床边,见母不复往日清健,病病歪歪。情绪放开,喜的忧的,一起发泄出来,哭的声嘶力竭!自是哭够说够叹够之后,这才罢歇,楚母体重,继续修养,楚凡事多,暂先应对。
等到出来,宴席早已开始,见他进来,见礼坐下。这才各自对话,无非说些不着边际的应酬赞美之语,这于楚县令及那庞锦自是熟络,游刃有余;只见推杯换盏,觥酬交错,将个宴席弄的热闹无比,欢声笑语,接连不断。受这气氛影响,楚凡也就暂时放下担忧母亲病情的心情,安静下来。一看,不见了自家先生,一问,说是也病了,房中歇着呢,告声罪,离席前去。
先生自是心病,楚父一回来就趁着混乱之际对他好一番说,意思也就是当时就觉得搜捕之法有问题,却是没有警觉,现弄出这等事来,虽找着了儿子,却埋下了祸端!虽然再三言说没有责怪先生之意,但夫子还是羞愧不已,直叹欠了考虑,此时结果已出,这法子果是不妥!又听来人中有三皇子的谋士,也是个搞学问的,想来还是大学问;不由的矮了半截,干脆,我病啦!重病,重重病!你们别烦我了!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去!
楚凡叩门进来,先生早知道,却只5fcf90b0能躺床上醒不过来,只喊晕啊痛啊说些自已也听不明白的话!闭个眼睛,心里只骂,你个小兔崽子,还不快滚,陪好你的贵客,明日闲了再来不行啊!楚凡无奈,只好离开,却又不想回席上,就去寻到李福了。
李福这个表情、心情,也是难为他了,对着少爷,只觉酸甜苦辣,万般滋味齐上心头,看他这会儿笑嘻嘻的,又是作揖又是道歉,又是赔礼又是哄骗,轻拥慢拍,说不完的对不起、道不尽的心难安!哎!李福心说得了,我也不听你的了,连推带送的又将他赶回宴席上。
这一回来席上,楚凡只得又把心搁平稳,脸摆腼腆,装着一个老实本份的样子,陪着一众人宾主尽欢,宴席结束,各自休息,他又去母亲房中,见已安稳睡下了,也就回房了,看下生活了十几年的自家住处,惆怅一阵,唏嘘一阵,也就入了梦乡。
次日,楚母早早醒来,要见儿子,看看是否昨晚作梦,及至见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这病就好了一大半,吃点顺肠胃的,再和儿子说一大阵子话,已能起得身来;楚父这才放下心,处理积压政事去了。楚凡也再次寻着先生,话长理短。
看看诸事已有个照顾,这庞锦找到楚凡,言说你看呢你也回家看望过了,你母亲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呢受殿下委托,送你回来,本来多住些时日也是不错,但是呢三皇子什么人啊,多少事啊,可全凭着我们在边上相帮,这里肯定是不能久留的,而留我们的意思呢,又是知道你要上京,三皇子爱才,怕你年少路上不放心,特意让我们护送的,你看这是不是也该动身了!
其实这是老先生在诈他,按三皇子的意思,的确是有护送他上京的安排,只是这什么时间走,却是全听他的,当然也不能太久了,那就真是庞锦所说的那样了。而庞锦是习惯了过那出主意的日子的,放松一两日自是舒服,但要是这里每日都是恭敬、奉承、宴请、饮用,那可就太难受了,是以才只一天功夫,便问起楚凡行程来。
楚凡为难,别的都好说,唯独母亲这里不好开口!有心多处些日子,缓得一缓,找个好机会再说,但庞先生这一说,也是有理,自已也向往,咬咬牙,去和母亲说!
楚母听的这消息,呆住半晌,总算是个明事理的,虽然万般难舍,但看儿子能有这等贵人提携,还有何说,总不能收在家里,毁了他前程,当下眼泪又是止不住的流啊流!问了时间,说是明天一早吧!这又千叮咛万嘱咐,一说,又是一个多时辰!
及至楚父听他报说要出发了,也是沉默,然后长叹一声,问他要带些谁去,说是小丁,这次长兴之事,已很贴心了,安全有三皇子的人呢,问他盘缠,就说了表弟所给,楚父却给他收了,换过几张银票来,教他使用,说这更安全,再有,也就是些叮咛嘱咐了。
知会了小丁,却是暗暗高兴,长兴城里多刺激啊,这京城……哼哼,可要好好的玩耍见识一番!嗯,还有个三皇子的大靠山……
次日一早,除了楚父再塞给他一封信,也不多说了;一行人道别之后,又往长兴而去,到了城里,楚凡找到老汉住处,还是没人,坚持又差小丁去周围寻着,好一番道谢,留下银钱,这才了无心事,大家出了北门,往京城。
这出了长兴,可就是楚凡从没有来过的了,一路走,一路希奇的看,但看来看去,只得人们的口音变化,其它的什么路途,风景,城郭,百姓……俱都没有什么奇异之处,渐渐也没了兴趣,连和边上两位也不多话了,就只赶路。
天气却逐渐热了起来,才五月多,晚上还好说,这白天里中午的日头就有些不好受了,无奈,走走停停,这速度不得不慢下来!
这一日,又是艳阳高照,几人走了一程,看这天,有些怯了,又慢下来,转个弯儿,就看见路边一旗子,一个大大的‘酒’字写在上面,是个小酒馆;对看一眼,也不用商量,都下了马,拴好马匹,几人走了进去,小二正跑来跑去,掌柜在柜台上忙着。
找个桌子坐下,要些饭菜,几人各凭所爱,吃喝起来,这时,就听得外面一阵马蹄声响,还没收拾停当,声音已是豪迈的传了进来,“小二,快快上些好酒好菜,银子不会少了你的”小二忙不迭的跑出去迎进来。
只见几位大汉风尘仆仆的大步走了进来,小二一数,五位,行,招呼一声,搬把椅子,作一桌坐了,这几人也不在意,五人身材雄壮,且还带着个大包裹,这一挤,就只见一堆人,几条椅子腿,却不见桌子了,你一句我一句,呼来喝去间,叫了不少的酒菜,小二飞来飞去不停的跑,这酒菜也就逐渐上上去了!
这帮子大汉吃的高兴,喝的高兴,也就放开了手脚,只见一个脸有白斑的大汉一只黑漆漆的大脚丫子就踩住椅子,挤在屁股边上,身体趴向桌上,手中筷子不停的伸出伸进,口中碎屑肉眼可见的四面飞溅;边上四位也差不了多少,扯掉衣衫露出胸口黑毛的,手指伸进鼻孔掏挖的,伸进嘴里扣牙的,一手喝酒一手抓脚丫子的……嘴里停不住的大呼小叫,一时间,这酒馆里面全是他们的声音了!
酒馆内客人不少,想来都是躲这当午的日头,喝点小酒,品两个小菜,正是各自惬意,楚凡四人也是如此,见此五人坏了这心境,也是揺揺头,不去管他!
边上有人却受不了,只听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好一群黑熊怪,吃没个吃相,坐没个坐相,不想吃了就滚,别糟蹋了这地方,怎的让人恶心!“
五个大汉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循着声就看了过去,却见就在他们身后有一桌,只是三个人,这当儿,另一个人也出了声:“一群没教化的腌臜货,从那里跑出来的,莫不是些杀人放火的强盗,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这三人全是黑,黑脸,黑衣,黑披风,这脸相也是让人看了难受,黑些好说,无非是常日在外行走,给晒的,只是一个是个麻子,胖圆脸外带一双眯缝眼;另一个却是个瘦子,瘦便瘦罢,却留两根八字鼠须,外带一双黄豆眼;最后一个也没别的毛病,就这脸上不但黑,还黄,所谓病怏鬼或许就这了,也不差,多少有双三角眼,看这光景,那三个眼光全凶狠起来,手已摸向放在桌边的刀鞘。
这五个大汉一看,却狂笑起来,一时东揺西倒,哈哈大笑,只听桌子上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却是满桌的盘儿碗儿盏儿,碰的!残羹剩菜,汤汤水水一下子流个满桌,这一圈儿的狼藉,不忍目睹!大汉们兀自不理“我说……咳咳!……长的难看不要紧,跑出来吓人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哈哈哈哈……“”还有吗?你爹娘呢,一起出来叫爷几个见识见识啊,哇哈哈哈哈……“也不动手,就此嘲弄!
这三人再忍不住,哗啦一声响,那刀就在了手上,一声呼喝,刀光一闪,泼水般罩向正笑作一堆的五个大汉,大汉们看似粗豪,放浪形骸,眼中却早看好了三人的动静,当下也是一声喊,手中早现出刀来,招来架去,打个热闹。
周围几桌人发一声喊,急忙躲闪开来,有的逃了,有的却只在一边,看起热闹来,两个桌子早已碎了,有些碎片汤水也飞来楚凡这桌,只是到不了边上,已不知碰着什么,掉下地来!
楚凡小丁那见过这等场面,早吓的脸色发白,那手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再要过阵子,只怕已忍不住就要逃了。
沈青云一看,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他手,楚凡一怔,顿觉心头那恐惧少了好多,看他一眼见那笑容,心下明白,咱这才有打架的高手!当下既然不害怕了,也就有了兴趣,大着胆子看起热闹来。
小丁早把头埋在桌上了,知道他三个不走,自已也不能走,何况,他可比楚少机灵多了,那沈老爷子可是皇子护卫,历害吗?……你说呢!只是心中老想着就要流血死人了,心下还是怕的,是以干脆不看。
这两伙人打的历害,却是势均力敌,不知什么原因,似乎都有些顾忌,是以看着凶险异常,却都还有个范围,并未有那发疯的感觉。
五个大汉力大招沉,三个黑脸刀势阴险,就只围着两个碎掉的桌子周围缠斗,并没涉及另外的在坐客人,沈青云看的有趣,请教庞锦道:“庞先生,可看出点什么?”
庞先生淡然一笑:“这五个混帐只怕就是青风山的人了,而这三个想必就是京城衙门内见不得光的那帮人,嗯,五个强人只怕也是去往京城,这三个,一时还不能判明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青云道:“请教先生,如何这般肯定?”
“我们刚进入安平县境内,出了此县就是大道直通京城,中间还有个固城,也不用提,这千里范围就只得刚走过的长临县东面青风山能有这般人物,你看他们五个,所带包裹并不离身,必是带重物远行,自南向北,出了京城,再过去却是凤州,没有理由,因为凤州马贼向来与南边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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