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其他同事先进行普通群众疏散,同时筛查其中可能隐藏的危险角色时,她忽然察觉到了一股极具恶意的目光。
她从腰间的皮套里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也就在这个时刻
一道、两道、三道。
藏在人群里的寄生种忽然改变了行为,接收到了新的指令,朝着她所在的地方聚拢而去。
这异于寻常的行动状态很快引起她同事的注意,特殊时刻执行特殊命令,一颗又一颗炸开的脑袋引得周围还没走远的人群发出尖叫。
但仍旧有前赴后继的寄生种朝她而来。
衣服下的瓶子开始不安地动了动,却被她给不容置疑地按住。
舒窈很淡然地迎上他们的眼神,感觉到那无数道凝聚在一起的、混沌的呓语通过特殊的频道传入自己脑海
找到你了。
我的祭品。
看到看到看到看到我看到你了
随之一同而来的,还有那股极具穿透力的凝视,一时间还能将舒窈拉回海岛坠沉、与天空中那轮过于耀眼的月亮对视的夜。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被这样包围。
甚至短短几天里,特殊部门里都有了将她当诱饵放到街上,然后在确保她安全的前提下,将吸引过来的寄生种大面积全灭的战术。
舒窈习以为常,等待这短暂的失神状态恢复,就想用武器将敌人消灭。
然而她今天的受影响状态却更深。
直到那寄生种朝她冲来,张开嘴,露出里面错乱细长的带毒獠牙,她都没有恢复意识。
敌人无限接近,几乎要与她贴着脸的下一秒。
一根透明的触足从她衣衫下出现,缠上她的手腕,带着她瞄准、近距离将这只怪物击毙。
“怦”
杳杳。
是夜,因为状态不佳、被强制休假的女人坐在自家客厅里,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小章鱼站在沙发扶手上,气鼓鼓地看着自己。
她回过神来,却拿起遥控器,将客厅与阳台之间的窗帘拉上。
最近她的表现让高层明了她的立场,之前被派到她家附近那些窥探的目光早都被撤离,其实她可以不用这样做。
但舒窈还是将窗帘都拉上了,然后才看向因为自己跑外勤太多太疲惫、导致白天听见灯塔呓语完全没有抵抗力,正在跟自己生气的小章鱼。
她应了声“嗯”
蔺然抬起一根触足,指了指卧室的方向,语气难得带了几分严肃去休息,不许熬夜。
“等会儿,”舒窈顺手捏住了那根纤细的触足,“我在想事情。”
很久没
有被她主动触碰的蔺然怔了怔。
触足却比主人更诚实,虽然不懂为什么最近主人都不让它们跟女朋友贴贴,但是它们早就无比想念跟舒窈温暖的、细腻的肌肤。
这会儿甚至还非常谄媚地对着她的指尖又是缠着撒娇,又是用吸盘磨过她细腻敏感的地方,黏糊糊地留下一串心形痕迹。
亲亲,杳杳亲亲。
喜、喜欢
舒窈张开五指,看着这条触足像爬藤,缠着自己指缝不肯下去,眉目里流露出几分笑意。
与此同时。
残留在她脑海里的,被灯塔通过寄生种影响的那些嗡鸣和听不清的细碎声音,也变得安静了很多。
疲倦的神色似乎因此稍稍恢复。
舒窈盯着那根触足又看了两眼,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随后抬眸看向对面的小章鱼,陡然出声道
“蔺然。”
“变回去。”
被允许变回人类模样的怪物还有些不安,因为猜不透女朋友现在的心思,从不占地方的小章鱼变成占据了小半块沙发的黑发女人,还试图曲起长腿,免得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又碰到她。
不知是懒,还是什么,她仍旧只拟态了一件白衬衫。
长而直的下摆,也就堪堪挡住腿根。
明明长着那么有气势的眉眼,却因为此刻看过来的眼神专注深情,配上这无害的、纽扣都在锁骨处松开的衬衫,给人一种可以随意欺负的错觉。
舒窈朝着她靠过去,看见她越发不安、甚至还想往沙发边缘躲的动作,可是长腿根本无处安放,甚至还被舒窈的掌心按住。
属于人类的、十分温暖的温度覆了上来。
蔺然眼中墨色更深,强行控制住自己不要有其他动作,但身后的触足早就已经全部从沙发周围冒出来,无声朝凑近的人虚拢而来。
像是一株张开叶片,等着猎物正好走入其中的捕蝇草。
阴影逐渐从人类的腰身攀上。
“杳杳”她声音喑哑,成为沙哑的诱惑。
舒窈早就察觉到她这幅清纯模样的引诱里藏着的陷阱,余光瞥见那些触足不安地在附近扭动,连带着在沙发前的地毯和瓷砖上舞出狰狞的倒影。
她再去看蔺然这张脸,甚至还抬手卡住了她的下颌,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都看过这么多次了,自己还是会被这张脸蛊惑。
但起码
比起那些高悬在城市上空的线条,不知道长什么样、声音还难听的灯塔要好得多。
原本她以为只要和小章鱼保持距离,就能以这幅自己能接受的正常姿态和对方相处得更久,却没想到人生总要有这么多意外,即便不是蔺然,也有新的怪物想要迫不及待地异化她。
如果这次还是二选一的难题,那她还是选自己更熟悉的那个,比起灯塔,她更当自己养的这只小宠物的信徒。
是信徒也行,是祭品也可以。
如此想着。
舒窈很轻地叹了一声,然后放松了下来,对近在咫尺的女人道“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