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梦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沪渎的出租房里。
这里是她来沪读工作实习时与一个叫顾兮的女孩儿合租的房子,这两日顾兮已在苏晓梦的邀请下来到蝴蝶客栈,准备参加中秋活动,所以此时并不在家。
床头柜上是喝完的药碗,还留着中药苦涩的余香。苏晓梦揉了揉脑袋,一阵头疼,回忆昨日发生的事情却发现有些断片,记得的最后的场景便是在停车场看见曲霄云和朱丽娜接吻。
她挣扎着回忆,那种感觉似乎就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拼尽全力也想不起来梦中的情景。她起身,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汉服,往胸口一摸,掏出了捡回的象棋子,松了一口气。
昨天随身携带的小包有被人翻找的痕迹,但却没有任何损失,只能是曲霄云干的。
拨了几个电话,曲霄云都没有接听。发了几条短信,也都没有回复。显然,曲霄云想以人间蒸发的方式来逃避她,直到苏晓梦发了最后一条分手短信,他才秒回了一个“好”字。
“渣男!”
苏晓梦气得就要摔手机,而这时,电话响了,挽救了它险些粉身碎骨的命运。
令人失望的是,这只是从蝴蝶客栈打来的求救电话,说是一个客人和顾兮因为抢房间吵了起来,让她赶紧回去。苏晓梦本就想立刻回家,二话不说就打包了行李出了门。
这一回,她并不是回家看看而已,而是打算彻底地离开沪读,回到千楸帮苏世明一起打理客栈。同时,也可以避免天启集团的人追查世轮酒店的事。
而这一日,落魄少爷孟十洲和宋晨曦也坐上了从沪渎开往长洲的大巴车,两人捡了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落座。
宋晨曦看孟十洲一直在手机上查千楸古镇的信息,忍不住说:“也不知到那个摄影师是不是瞎说,其实吧……这个千楸古镇并没什么名气,看网图,也很一般嘛。”
孟十洲“嗯”了一声,又打开了迷摄影的官网,皱着眉看了又看。他从小接受西方教育,对古风摄影并没有太深刻的理解。
而最可怕的是,他这才发现,迷摄影其实只是一个极普通的低端影楼,有的只是僵硬的摆拍,陈旧的道具,鬼斧神工的化妆技术和色调浮夸到可以把麻雀变成凤凰的后期。
还有一个极大的难关,孟十洲并不擅长,也不喜欢拍人像。
看着十洲皱眉,宋晨曦安慰说:“十哥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你能把拍动物拍得那么好,这人……也不是动物么?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不知为什么,孟十洲听了这话突然想起了那个假安琪拍照时说的话,瞪了一眼宋晨曦,才认真说:“技术上我并不担心,这些都简单,只是我搞不太懂他们拍的这些主题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启叔叔还在就好了。”
孟十洲感叹着,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不离身的莱卡相机。这是“启叔叔”最后留送给他的纪念物。记忆不禁又回到了从前的从前。
记忆中的王雄启总是穿着素色的棉麻衣裳,喜欢在书房里呆着。每次来时,妈妈就会亲手做上一盘桂花糕,沏上他最爱喝的西湖龙井。
他很喜欢十洲,时常抱着他给他讲历史,念诗歌,还总是拿着他心爱的莱卡相机给他们母子照相,只不过,相片里从来没有他自己。
直到有一天,从不失约的启叔叔没有来。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冷若冰霜的孟放。
“他不会再来了,这是他给你的。”孟放将相机放在桌上之后就离开了书房。
“启叔叔在哪里?我不要相机,我要启叔叔!”
今天,孟十洲还记得那日自己撕心裂肺的喊叫和父亲隐忍不发的愤怒表情。他不觉握紧了手中的相机,抿了抿唇。
大巴车正要发动,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儿拖着行李箱一路奔跑过来,大声疾呼:“等一等。”
孟十洲透过车窗看见了她,那双有些困倦的迷离双眼不禁让他振了振精神。
是她吗?
他的目光不由跟上了她的身影,直到她入座之后倒头就睡,夹克衫上的兜帽盖住了大半张毫无气色的娇颜。
三个小时之后,孟十洲和苏晓梦两人一前一后踏入长洲城外千楸古镇高耸的大门。
牌坊之上“千楸”二字苍劲有力,气势雄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