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凑近了他嗡嗡说:“王总,现在文化建设可是国家的刚需,虽然我们一个小小的影楼算不上什么文化工程,不过我们也是有着弘扬传统文化的梦想和追求的,不然我们为什么偏偏选古风摄影呢?你说是不是”
对方很享受地转了转脖子,毫不害臊地在雅文白细的胳膊上蹭一圈,连连点头又连连叹,还是说:“你们说的我都认可,都认可啊,可我确实拍不了板。”
见了他这个态度,赵云集不禁在心中暗骂:“他妈的,这叫文化人?!蹭吃蹭喝,我看就是个地痞流氓!”而许临川也皱起了眉头,再旁暗示孟十洲不如早点结束这场饭局。
孟十洲虽然按计划来了,却像是书生遇上老流氓,毫无用武之地。
他本来一直沉默,现在却终于开了口,“王总不会是想敷衍我们吧?我们倒也无所谓请你一顿。不过,如果你今天的模样要是被公开,导致天启集团的名声受损,你的职位恐怕就保不住了。”
说完,他挥了挥自己的手机。
冒牌货看见他的这一举动立刻就慌了。他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一举一动极有可能已经被对方拍摄下来当作了证据。怎么说,对面一二三个都是专业摄影师。
吕博很明智,吃饭吃到一半,突然就接了电话说有急事开溜了。现在,他也不列外,摸了摸肚子,确保吃饱喝足,也差不多该跑路了。
想好了对策,他猛地一拍桌子,“你们几个意思?威胁我是吧?”
又转向了许临川,“许老板,既然你们这么没有诚意,那也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说完,气汹汹地把腿就走,把迷摄影的人个个都惊呆了。
“十洲!”
许临川有些生气地喊了一声,却见孟十洲和宋晨曦飞快地追了出去,不由愣了一愣。
冒牌货跑得很快,三下两下拐了个弯就不见了人影,可奇怪的是他跑去的那个方向并不是出口。
***
那人消失的地方是一个小院,院中尽是层层叠叠的梅枝花海。院落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单独的包间,牌子上写着“凌寒阁”。
宋晨曦用耳朵贴着门听了听,竟然听见了李梅复的说话声,“我们这么做,如果让他知道了,恐怕你们之间的嫌隙会更深呀。”
孟放回答:“知道就知道。现在,他绝对不能离开我的掌控……”
孟十洲敏感地从宋晨曦的表情里看出了端倪,他几步上前,附在门口听了听,推开了门。
里面,孟放和李梅复眼看着他突然出现似乎没有太多的惊讶。李梅复只是叹了口气,担忧地看了一眼孟放,拉着宋晨曦退了出去,只留父子二人在房间里叙话。孟十洲给宋晨曦发了一条短信,让他先回影楼。
孟放脸色不变,坐在太师椅里。他今天穿着一件盘扣唐装,搭配了一条印染着丹青的丝绸围巾,搭在扶手的拇指上套了一个玉扳指,腕上挂着老蜜蜡。
他给倒了一杯茶递给十洲,然而儿子却并不领情,只冷冷说:“没想到,你为了引我到这里,费了不少心思。”
孟放没有否认,很笃定地笑了笑,“只要我想找你,你是跑不掉的。”
他的笑容激怒了孟十洲。他的脸上这才有了起伏,“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对我?我只想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已。”
孟放又笑了笑,“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什么生活?我给你机会自力更生,不是让来这么一个破影楼窝着的,你这么做简直就是胡闹!
以前,你非要学摄影,我让你去法国留学。好,现在你回来了,你如果还是非要坚持搞摄影,你可以创业啊,直接开一个影楼,或者把迷摄影买下来,只要出价高,那个姓许的肯定答应。你还可以进艺术圈啊,到时候办个个人展,利用媒体炒作一下,轰动全国甚至全世界那也不要太容易,不比辛辛苦苦参加摄影比赛来的强?”
孟十洲始终没有回答,只是很鄙夷地看着父亲。
“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喜欢操控一切。你非要把所有人都捆在你的眼皮底下过日子才安心吗?我,妈,还有启叔叔。”
“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喜欢谈这个人。”
孟放叹了一口长长的气,随后,他饶有趣味地看着儿子,“我一直很好奇,在你的推测里,我究竟把他怎么了?”
孟十洲顿了顿,他揣摩着父亲脸上的表情,“自从他失踪以后,我找了他十年都一无所获,是不是和你有关?你肯定知道他在哪里。”
“你不会以为是我囚禁了他吧?”
囚禁,甚至杀害,孟十洲都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这两个词语太过残酷和沉重,所以他从来不曾说出口,也不敢求证,因为他害怕知道答案。
但此时此刻,也许是那个冒牌货的缘故,让他的心头窜起了一股无名火,“你嫉妒,因为你知道他比你有文化。你自卑,是因为你从来都觉得我妈打心眼里瞧不起你的一身铜臭味。”孟十洲死死盯着孟放,继续说着,“你全身上下,哪一件不是妈亲自为你精挑细选的?而你却不过是利用这些东西让别人以为你是有文化的名人,再用自己的伪装来包装天启集团。
你成天只知道应酬,如果不是启叔叔,恐怕你儿子到现在还不会读书写字,妈也早得抑郁症了……”
“够了,”孟放终于忍无可忍,“我再说一次,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
他捂住胸口,猛烈地咳嗽了起来,惊动了等候在外的李梅复。
见老管家进来照顾,孟十洲这才一声不吭出了门。
宋晨曦一直等到深夜,孟十洲才回来。回来时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什么也没交代,倒头就睡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