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城市霓虹和氙气探照灯的交替乱舞下,空中列车站像一个灯火通明的歌舞厅,但是这里空寂无人。
他站在月台的安全舱前等待超级列车的准时抵达,检修的车厢被送走之后,安全舱门打开,关闭,一股空气灌入真空管道又迅速排出,一阵凉风飒飒袭来,令他不由自主提了提衣领。
等待期间,他没有进候客厅,那里闭塞压抑的环境让他觉得燥热且呼吸困难,站在月台上,他用右手戴的隐形硅条手环连接网络,查询了导师王企那天给他发过来的一些资料,他的神经接入了网络,闭上眼,首先看见一行字:
科技是在近一百年内飞速发展的,但是仍旧并没有解决贫富差距问题,仍旧没有任何力量可以解释恶魔存在的原因。
在他们生活的世界里,四处都有隐秘的黑暗存在着,孽灵,孽魂,孽魄,孽魔,孽障,孽禁......威胁程度按等级划分,依次递增。
这些具象化的未知实体可能会以意想不到的任何形式出现,怪物,灵体,寄生......很多看似人为的事件,经调查大多都和它们有关,人口失踪,死亡,意外......而人的本质上是极其畏惧那些魔物的,那种恐惧感仿佛来自原始的基因记忆碎片。
—被发现并成功抓捕的孽物,由管理处收容。
—猎魔师是在管理处注册并正式签订契约的从事抓捕和猎杀恶魔的人。
—猎魔师属于政府公职。
“孽物,恶魔......”他一边低语,默默记下了所见的内容,一边若有所思地打开一两个浏览页面,快速阅览一些示例图和注解。
“妈妈,我也想坐一次超级列车。”
“快走,我们可没钱坐!”
回头看去,一架零售小推车后,母亲正准备带着小男孩,推着小推车收摊儿离开了。他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们。
他笑笑,走过去对那个小男孩说:“哥哥请你坐,好吗?”
他对男孩轻晃自己的右手,硅条手环显形了,翠绿色的硅条给人一种神秘的诱惑感觉,是佩戴型,不是植入型。
男孩看得痴了,想伸手去拿。
“不!”女人离开手推车,一把夺住男孩胳膊就走,男孩哇哇叫着,罗毅见那个女人脸有病容,黑眼圈非常重,甚至印堂还有些发黑,心生疑窦。
仔细分辨时,罗毅突然一惊,心念急转,想起来刚刚浏览页面时看过的图片。
“低级D型孽灵,翠青跳虫!”
罗毅心中就是一凛,后撤一步,望着女人的两只肩膀,咽了口唾沫。
“回去吧,儿子,我们坐不起的。”
那两只翠青跳虫长得略像菜青虫,但是个头要大,肉乎乎挂在女人的两边肩头上,一些难以言说的生理特征,在挑战着人类猎奇心和审美习惯的底线……它们的身体蠕动着,传来咕咕的,像某种神秘器官的痉挛声。
“可恶,他们听不见,也看不见吗?那东西在吸收他们的精神力啊。”罗毅不由分说,伸手从后面抓住女人的肩膀。
女人尖叫了一声,转过一张病恹恹的脸对着他:“你做什么?”
“啊!”惨叫一声,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只见那东西的柔韧度和任何无骨软体动物一样,将身体从中间折叠起来,首位相合如足,兀自在女人肩膀上诡异地立起来,然后在罗毅手指触摸到它的一刹那,刷的一下弹到了罗毅脸上。
其实当他摸到它时,身上的一阵鸡皮疙瘩,带动胃部的翻涌,就令他后悔了。
他一下子跌倒,痛苦挣扎了一番,眼前发黑,满脑子只想把那噩梦般的不详之物驱走,伴随着剧烈的心跳下,再度睁开眼时,他又看到了拼命想忘却的一幕。
咕咕唧。咕咕唧。
孽灵没有纠缠他,而是原地再次立起,似在彰显它的柔韧度,横向爬行变成了不合常理的像旗杆一样立起来,然后头尾(当然也分辨不出哪里是头,哪里是尾)唰地分离,很有力量地跳了起来,竟然跳到了接近穹顶,比真空管道还高的高度!
紧接着,那只孽灵回归到那个妇女的肩膀上。女人有些诧异地看看倒在地上的罗毅,摸了摸似乎有些沉重的肩膀,伸出一只蜡黄的手去拿推车扶手,拉着男孩匆匆离开了。
真空管道外壳的荧光灯亮起,列车准时到达。
罗毅缓缓站起来,掸掉身上的灰尘,深呼吸一口气,尽力平息惊恐未定的心情。
“那种程度的孽灵,倒不会对她造成什么致命的危害,只不过身体会越来越虚弱。”
他走进候客室,走进那条空旷的走廊。
“连这种最低级的孽灵,我也怕得胆寒吗?那是人类的本能吧。”
使劲摇了摇头,他心里对自己说别再无谓地安慰自己了。
软弱就是软弱,多年来的隐忍造就的软弱,也是软弱!
“你是恶魔之子。”
耳边那令人疯狂的低语声又响了起来。
我是谁?
我是什么?
......
她轻轻拭干眼角的泪水,望着窗台那一抹幽幽又清瘦的绯红,花朵那惹人怜爱的娇弱体态让她心疼,也驱散了一些不愉快的记忆。
那一刻,缓缓走向窗台的她,也不知道此时的心境是在怜花,还是怜己。
“喂,你?”
窗外月光映照的空地上,是那个少年挂在单杠上,回头望着她憨笑的样子。
“你在这做什么?”
少年深吸一口气,“嘿”地叫了一声,似乎用尽力气,腿在乱蹬着,可身体就是纹丝不动。
她忍俊不禁,小手轻掩着嘴道:“笨蛋,你太弱了啊,胆小鬼。”
少年根本没有对她的话语作任何回应,因为此刻他望向她的眼神突然生起了一股担忧之色,松开双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是他也顾不上这些,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往病房跑来了。
“喂,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精神状态比两小时前还差了,这是为什么?”
江心脸上浮现出一丝僵硬的微笑。
“没有啊,哪有?”
三十分钟前。
父亲。
我明白,见到你的那一天,我不可能以一个软弱女子的身份出现。
我不能再做那个哭泣着,乞求爸爸回来的小女孩。
我只有不断变强,才能追随你的脚步,才能和你站在同一个地方。
—向你提问!
“女儿,你能不能答应妈妈,今后都不要有什么做猎魔师的想法了,好吗?”
面对那张没有表情的美丽面具的逼问,她闭上了双眼,无声抽噎。
“你们走,我求求你们走,行吗?”
“姐姐!”
“我是一个母亲,我只希望能一家团聚,平平淡淡地生活在一起。”
一双小手紧紧捏着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月华覆盖在上面,如霜。
“我已经被你们毁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说什么猎魔师?我现在有选择吗?你是在取笑我吗?”
那个女人脸上突然出现了一道怪异的笑容,似乎是因为植入皮肤硬化的缘故。
“真好,真好!女儿,请你再给妈妈......”
当听到那句“真好”时,她的眼睛突然睁大,满含了惊怒。
“我现在身体废了,如果不是因为长期向你提供精神力,我何至于怕那个羚羊角的潘小锡?”
“你这是在榨取我啊!”女孩长叹一声,话音凄楚。
“啊!啊!”
女人身体抽搐了一下,骤地往前倾。小女孩担忧地跑过去,“妈妈!”
当女人将埋在病床上的身体抬起来时,整张脸都变了,在月色掩映下有些模糊不清,但小女孩还是一下子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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