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学究,经常替肖宗镜谢瑾完成课业,他还说如果来肖宗镜子承父业,也入了军伍,出征之时,他就负责其攥写讨贼檄文。
很快,画面变,肖宗镜家遭突变,其父于征途,母亲也相思成疾,弃他而去。那是肖宗镜此生遭遇的第一次重大变故,他茫然无措,不知前路何方。那段日子里,谢瑾与谢惟每天都陪在他身边。谢惟深知分寸,不会多说一句话。而谢瑾『性』子急,了安抚他,他提议三人义结金兰。谢惟听了,立即答应。
十岁左右的小孩并不懂得复杂的礼仪,他们的结拜仪式十分简陋。
结拜结束,谢惟谢瑾先后开了口,都叫了他一声:“大哥。”
这两道稚嫩的安慰,在肖宗镜心中重达千钧。
那一刻,原本『迷』茫的前路瞬间清晰了,他告诉自己,他必须担起兄长的责任。
后来谢惟荣登大宝,君臣有别,他们之间也没有过这样的称呼。一转快过去十年了,次听到这两道声音,他不禁底热。
一切似乎早注定了。
他接着向前走,前飘起鹅『毛』大雪,谢惟躲在房间里,吓得嘴唇惨白。他抓着他的手腕,说道:“别怕,我绝不会让他动你分毫。”然后他拿着一把匕首便离开了微心园。
明明是惨烈的一日,他的记忆却很模糊,他当时的心神都被一股信念充满了。他拦在武王谢邕前往微心园的路上,谢邕常年征战,与肖谦关系不差,自然也认得他是肖谦的儿子。他叫谢邕来一条小路上,说要告诉他一些关于微心园的事。当时谢邕觉得自己经胜券在握,没把这十三岁的孩子放在里,便真的独自去巷子里与他交谈。
他当即便动了手——
后来想想,他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当时的武艺远远不如武王,刺杀的手法又生涩无比,却意外得手了。
他想不到,谢邕同样也想不到。
他第一下只刺到谢邕的手臂,谢邕回过神,勃然大怒,一脚他踢出老远。谢邕抽刀而来,怒道:“从前你父的愚忠便时常我厌烦,如今轮到你,竟还是这副模样。世人都道我是叛『乱』的贼子,殊不知我才是唯一救大黎之人。今日我在宫里杀一百人,来大黎就会一万百姓。肖宗镜,你刺中我一刀,是难得的天才,给你一次机会,你匕首放下跟我走。”
当然不可。
谢邕提刀走来,肖宗镜被他的威压所迫,喘不过气。
谢邕最后道了句:“肖谦,你莫要怪我。”
那刀落下的瞬间,巷子边忽然传来小孩的哭声,谢邕转过刀锋劈向旁侧,墙边堆积废弃的木板,下面躲着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他这一刀『妇』人的肩膀劈成两半,当场毙命。婴孩放声大哭,谢邕起一刀。
如今看来,这一刀合该是要落在肖宗镜的身上,但当时肖宗镜却以谢邕是要杀那孩子,本地向前扑去,想要救人。结果阴差阳错了个妙招,躲过刀锋,近了谢邕的身。他意识到这一点后,瞬息之间掏出匕首,刺穿武王的胸膛。
武王的血洒满婴孩的脸。
随后他又补了两刀,抱起婴孩转身就跑。他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很快逃离了围捕。
谢邕那一脚给他伤得不轻,他不停吐血,浑身都在抖。这时,旁侧传来声音,他如惊弓之鸟,猛然转头——
一个道士悠哉游哉走在路上,见到满身血迹的他,脸『色』丝毫未变,还颇有兴致地问道:“小兄弟,算命否?”
他走到道士面前,那婴孩放到他怀中,颤巍巍地取出身上仅剩的银两,一并交给了他,而后落荒而逃。
道士看看他,又看看那婴孩,笑了起来。
“哎呀哎呀,小家伙,你被吓出来的魂跟着他走了呀。”
见到这一幕,肖宗镜微微怔住,他快步上前,想细看那孩子的脸。道士极配合,抱着婴孩转过身,肖宗镜瞧见婴孩耳后那朵花一样的胎记。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肖宗镜道。
他想起当初姜小乙在冀县所说的话——他是一块燃烧的石头,他周身都是黑『色』的火焰,但那火不是热的,而是重的。他是个穷极信念之人。
“原来你说的人是武王啊。”
肖宗镜愣了愣,忽然笑起来,那笑声化作狂风,吹起万千花火,飘零着无尽的荒唐与无奈。
周围景象全然散去,他回到雷雨交加的深夜,怀中是一具温热的躯体。
他轻轻托着姜小乙的后脑,她完全变回了女人的样貌,肖宗镜看着她的脸颊,莫名有种觉,她不会换别身了。
他抱着她,盘膝而坐,望着屋外倾盆大雨。
明明电闪雷鸣,但肖宗镜却觉得这是世间难得的安静。他低声道:“小乙,我刚刚做了一场梦,在梦里,我一生都过完了。”
姜小乙睡在他怀中,他像是在与她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打小就不是很聪明,很可做错了一些事,却不自知……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杀错过人。”他顿了顿,又喃喃道:“但有一点我确定,我今生救的任何一人,都不曾后悔过,包括谢惟。”
说完,他看向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她听到他说完这句话,神『色』变得温柔了。这丝丝缕缕的善意,无形之中给了他安慰,他拨开她额头的湿,凝神注视片刻,她抱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