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了,何况……”尤欣说到这里,杨煊抬头扫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冷,尤欣顿时住了嘴,过了几秒又忍不住劝道,“何况子弹不多了,队长……”
“如果我真的出了意外,”杨煊这时打断她道,“需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尤欣知道自己劝不动他,没人能改变队长做的决定,她突然开始发慌,慌得指尖忍不住发抖,但还是竭力维持镇定道:“队长你说。”
“我有个弟弟,”杨煊半蹲着整理弹夹,音色如常地说,“在燕医大读书,我的遗产处理跟他有关,如果我死了,你按照我的遗书,找个律师帮我处理好这件事。”
“队长……”尤欣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了,她现在慌得要死。
“别打岔,听我说完。”杨煊码好弹夹,解了头盔,摘下来搁到一旁的地面上,手指搭在头盔上,后背靠上身后的石壁,“遗书你自己留着,别给他看。遗产处理得要谨慎一点,别让他发现这是遗产,他可能会受不了。还有,你挑个时间去见他,记得拍张照片烧给我,全身的那种,拍清楚一点。”
“不是遗产,那要怎么处理啊……”尤欣想法设法地阻止他一个人去基地,“队长,你别难为我了,我们还是等小方的消息吧,你等等再去啊。”
杨煊侧过头看向她,目光显得很平静:“你只说,接不接受这个委托?”
“我,我……”尤欣语塞了半天只得自暴自弃地说,“我接受,可正常人突然收到一大笔财产,总会起疑吧?”
“所以才让你谨慎一点,”杨煊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他很聪明,考过全市第一,所以,你一定要非常谨慎。行了,别说话了,让我歇会儿。”
他说完,仰起下颌,头抵着后面的石壁,闭着眼睛,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黄昏已近,西斜的日头透过外面的扬尘照进来,被凸出的石壁挡住了大半,只余少许掠过杨煊的侧脸。
尤欣担忧地看着他,她看不出杨煊脸上有任何忧虑的痕迹,他甚至在平静中显示出一种闲适,好像生死对他而言并没有多么重要。
尤欣把脸埋进膝盖间,她太害怕队长一去不回了。
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自己的脚边,随即耳边响起杨煊低沉的声音:“这些留给你。”
尤欣闻声抬头,只看到杨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扣上了头盔,身影犹如一只敏捷的猎豹,握着枪没入黄昏。她开口,还没来得及叫一声“队长”,那身形已经融入到漫天的扬尘之中,看不明晰了。
她低头一看,杨煊给她留了5发子弹和两颗手榴弹,对于躲在山洞防身的她来说,已经太多了。那他自己身上剩的子弹岂不是只剩下不到30发了?
被救回基地的尤欣醒来后,第一句话便问,队长回来了吗?
“邓连长已经派人出去找了,还……没有消息。”
尤欣心下一沉,又问:“其他人呢?”
“都回来了。”
她立刻下床去隔壁病房找到吴攀,问他有没有见到队长,得到的答案是没有。当日夏昭失血过多,体力不支,两人抢占制高点失败,陷于被对方围攻的僵局。好不容易突围成功,等赶到对方基地时,才发现所有势力已经转移。
“我们找了一通,没发现撤退痕迹,队长……很可能当时自己跟过去了。”
尤欣愈发担忧,以一己之力对抗对方十几人的兵力,试图解救人质,成功的几率实在微乎其微。
足足三天还没有消息,小队所有人都陷入惶恐,大多数时间,每个人都在沉默,他们害怕等来那个结果。
尤欣坐立不安,忍不住去找了杨煊的遗书出来,发现20几封遗书上全都只写了一句话。
遗书上写的“弟弟汤君赫”,应该是他唯一的牵挂吧。尤欣看着那几个力透纸背的字迹想。
她立刻托人查到了汤君赫的联系方式,犹豫片刻,拨通了那个号码。用的是军区的座机,对方的来显上只会显示一串无意义的数字,并不会出现真实号码。
等待接听的嘟嘟声响了很久,久到尤欣以为对方不会接起时,电话却接通了。是道很好听的男声,嗓音微微发哑,听上去有些疲惫,对方很有礼貌地说:“喂,你好。”
“你好,”尤欣下意识握紧手里的听筒,“请问是汤君赫吗?”
“我是。”对方说。
尤欣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咽了好几下喉咙也没发出声音,许是等了很久也没有回应,对方又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尤欣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问,“你认不认识……”
话说到一半,夏昭忽然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边,大力地拍着敞开的门。
他的表情显得很兴奋,像是有很大的好消息。尤欣立刻意识到他要说什么,手心堵住听筒,用口型问他:“队长?”
夏昭一阵猛点头,用气声喊出了嘶声力竭的气势:“队长回来啦!”
尤欣握着听筒的手止不住地抖起来,她重新凑近听筒,竭力压抑着声音里的情绪:“没事了,打扰您了。”然后顾不及对方反应便扣了电话,跟夏昭一起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