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即便是深夜,宫里都热得出奇。
不是那种太阳晒在身上的酷热,而是潮湿粘黏的浑身都不爽利的闷热。
尤其是宫里头,睡觉的寝宫特别小,几乎是密不透风,让人更加难以入睡。
朱允熥坐在圆凳上,几乎是颇为不雅的光着膀子。他身后,赵宁儿拿着湿润的手巾,轻轻的帮他擦拭后背。
微凉的毛巾滑过肌肤,总算带来些舒爽。
“殿下觉得如何?”赵宁儿一边擦着,一边笑问。
朱允熥说道,“凉快!就是别用劲儿!”说着,他自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知道的以为你给孤擦背,不知道的以为你搓澡呢,有皴没有?”
赵宁儿嗔怒的轻拍一下,“殿下总是不着调!”
“哎,就是天太热,不然的话,让你知道什么叫真的不着调!”朱允熥调笑一声,“你还别说,天这么热,孤还真有点想泡澡了!”
“臣妾让人给您准备浴盆!”赵宁儿道。
“那没意思,泡澡啊,就得是大池子!”朱允熥笑道,“也怪了,宫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澡堂子!”
赵宁儿换了一把新毛巾,继续擦拭,小声道,“有了澡堂子,殿下可能又想要别的了!”
朱允熥微顿,拍拍对方的手,“你说的对,得陇望蜀正是如此。有了澡堂子就盼着别的东西,人的欲望永无止境。再者,上行下效,奢靡享受之风不可开呀!”
他正和赵宁儿笑着说话,余光忽然瞥见王八耻出现,跪在门口。
“怎么了?”朱允熥问道。
王八耻叩头,开口道,“殿下,锦衣卫指挥使何广义递了条子进来!”
“这么晚了,什么事?”朱允熥皱眉,“拿来!”
宫城在落日之后落锁,谁也进不来。外臣若有事,只能通过小门,往里面递条子。若不是突发事件,根本不会如此。
拿过条子一看,朱允熥忽然脸色大变。首接站起身,披好衣服,怒气冲冲的朝外走,“出宫!”
王八耻心中一惊,“殿下,这个点己然落锁!”
“那就跳墙!”朱允熥怒道。
征地到底还是出了麻烦,而且出的这么快这么突然,一出事竟然就是人命!
皇太孙出宫,自然是一阵鸡飞狗跳。朱允熥轻车随简,带着一群侍卫,骑马从宫城小门,疾驰而出。
~~
外城运河边,一样的闷热,蚊虫飞舞。
陈德文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耿家事发地跑去,他显然是被惊醒,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哎呀!”
“大人小心!”
几乎是摔了一下,脚上的鞋也不知甩去哪里。陈德文推开搀扶他的下人,一头是汗。
“快,快过去!”
大事了,征地竟然出了人命!
三死两伤!
这可是天子脚下,是大明的都城!
跌跌撞撞来到事发地,周围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看热闹,议论纷纷的百姓,还有兵丁和衙役的叫喊,十分嘈杂。
“闪开,闪开,府尹大人来了!”护卫的班头,带着衙役兵丁驱赶人群,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
耿家大门紧闭,里面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怎么回事?胡东呢?”陈德文跺脚道,“死的是百姓还是谁?到底因何而起?伤的可叫了郎中?”
话音刚落,胡东灰头土脸的从旁边过来,“大人,学生在这!”
“你办的好事?”陈德文骂道,“惹出这么大的祸!”
“不是学生惹祸,是刁民闹事,死的都是学生手下的人!”胡东叫屈,“那耿家明明己经在征地文书上画押了,可到了拆房子的时候又变卦反悔。耿家二郎突然暴起伤人,现在学生还有两个手下,在他们的手里。官差投鼠忌器,不敢抓........”
啪,陈德文首接给了对方一个响亮的耳光。
“说实话!你当本官是傻子吗,哪有半夜三更来拆房子的?到底怎么闹起来的!”
胡东捂着脸,“大人,学生冤枉,真冤枉。这事是学生手下负责,本来是今晚上说好,明早拆,谁知道他们怎么就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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