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枷锁办公,等后续的新官人选到位之后,接着杀。
所以,有些人心里想着,若是新君登基,是不是日子会好过一些?
新君登基,国朝又是另一番新气象。届时大家不必再提心吊胆,不用再害怕现在的严刑律法。
而相比这些官员们,开国勋贵的心思更加复杂。
他们怕老爷子,怕到了骨子里。心里也对前些年老爷子动辄杀戮功臣有些怨言,但老爷子突然病倒,他们更多的是有些无措。
他们一辈子,都在听老爷子的话,叫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开始,老爷子是他们的大哥,后来老爷子是他们主公,再后来是他们的皇帝。君臣等级森严,上下分明,丝毫不敢僭越。可现在,心中却又生出几分旧日的情谊,不敢宣之于口,只能暗中伤怀。
铁帽子大街,开国公常府前院的客房中,蓝玉静静的坐在窗口,看着漆黑的天色,犹如雕像一般。
他在京中己经数日,没有圣旨他不敢私自离开家乡,同样没有圣旨他也不敢私自离开京城。
今日常府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突听闻皇上可能不行了,他竟然一时呆住了。
按理说,他该高兴!应该手舞足蹈,在家中等着新君的圣旨,重回从朝堂。
可是,他心中涌出的,却是浓浓的伤感。没有一丝功名利禄之心,只有一种迷茫的彷徨。他无数次的想过,这一天来临之际他会如何。但真的来临之时,所有的一切恩怨在瞬间全然忘记。
能回忆起来的,或者说不断涌上心头的,只有往事!
天上没有月亮,地上没有光。
屋里的烛火很是暗淡,灯火边的蓝玉明显刻意打扮了一番。
头发梳得整齐,浓密的胡须精心修理过,身上的布衣一尘不染。
他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似乎在等着什么。偶尔烛火的火苗跳动,映照出他瞳孔里,深藏的悲痛。
往事如画,历历在目,脑海中那些画面,开始重现。
“你就是蓝小二?”
脑海中的画面回到了过去,那时候皇上还不是皇上,大家叫主公。
那时的皇上还没老,三十多岁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刚刚占据金陵不久,充满雄心壮志。他坐在帅帐之中,大笑着看着被传唤,略显拘谨,很是稚嫩的自己。
“前几日你立功了,保住了咱们的粮草,大功一件!”皇上穿着斑驳的铁甲,走起路来满是铿锵之声,大手拍在蓝玉的肩膀,让他的身子一趔趄。
“说,让咱赏你点啥?金子?银子?女子?”皇上爽朗的笑着,“只要咱有的,你尽管开口!”
蓝玉有些畏惧的低头,不敢开口。
“咦,你这后生咋磨磨唧唧的!你这性子可不是好汉子,不爽利!”皇上继续大笑道,“你跟着咱卖命,就得拿出卖命的架势来!”
蓝玉抬头,看着万众爱戴的大帅,“我不要做军需官,我要去打仗!去当先锋官!”
“好!”皇上大笑,“这才是好儿郎!给你两千骑兵,做骑军先锋官!”
想到这里,静坐的蓝玉,嘴角挂上一丝笑意。
忽然,脑中的画面再次转变。
皇上己经成了皇上,面容己经有些老了。
而那时候的自己正是壮年,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二十万大军高举蓝字帅旗,准备北上讨伐蒙元余孽。
“小二!去,多给咱带些鞑子的人头回来!”临行前,皇上在大明门外敬酒,举着金杯说道,“咱听了一句话,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
“狗屁!不让鞑子过来就是名将了?”大军之中,皇上大声嘶吼,“咱大明的名将,不是看大门的狗,不是说守好了门就有功劳。咱大明男儿,要么不打,要打就灭他的种,灭他的国!”
“陛下放心,若不破鞑虏,蓝玉提头来见!”
“干了这碗酒!回来之后,咱带着太子亲自给你庆功!”
“干!”
大军出征,蓝玉在马上回望,皇上站在城头,在太子的搀扶下不住的摆手。
想到此处,一滴泪潸然落下。
“陛下!”蓝玉哽咽低声自言自语。
忽然,前院之中传来嘈杂的脚步,还有常家下人们开门的声音。
唰的一下,蓝玉站起身,走到院中,首勾勾的盯着常家紧闭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