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子的手背上。
“都走了,没家了!”脊背上,老爷子的哭声是那么无助那么委屈那么心酸。
“爷爷,有家啊!孙儿不是说了吗,您还有孙儿,还有六斤小福儿,还有那么多小王叔们,还有惠妃娘娘..........”
“家........”老爷子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若隐若现几乎分辨不清楚,“家是你祖母,是你爹你二叔三叔,还有你......”
这话,让朱允熥的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在老爷子心中,只有马皇后是他真正的妻子,儿子中也只有这三个嫡子在他心中分量最重。
“爷爷,您要保重!”朱允熥甩去脸上的泪水,背着老爷子继续前行,开口道,“不为了别人,也要为了孙儿呀!”
说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滑下来,“你要是有个好歹,孙儿的家呢?你要是有个好歹,孙儿的家不也没了吗?”
“您在,孙儿尚知来路,尚且有家。”
“您不在,孙儿这辈子就只有去路,再无归宿!”
闻言,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他的手臂环绕着朱允熥的脖颈,更加用力了。
长长的夹道,走了一半,永安宫就在眼前。
朱允熥这才发现,老爷子的身子竟然比以前瘦了一半。入手几乎都是骨头,再无一点肌肉。
“您在,孙儿有家,小福儿也有家,小王叔他们都有家!”朱允熥继续道,“您要不在,这个家就散了!”
半晌之后,脊背上传来老爷子的叹息,“都是命!都是命呀!”说着,老爷子继续问道,“你三叔,走得好吗?”
“好!”朱允熥含着热泪,“报信的人说,三叔从发病到走就一两个时辰的事,没有遭着罪!”
“没遭罪就好,也是有福之人!”老爷子趴在朱允熥的背上,“咱就怕咱的儿阿,是那种折磨人的病,疼的死去活来人不人鬼不鬼。没遭罪就走了,也是福分。”
说着,忽然又哭出声,“他,有没有啥话,留给咱呀?”
朱允熥迈过永安宫前门,高大的门槛,“有,三叔弥留之际有话。他说少年时不争气,辜负您的期望。”
“他悔不当初没有做一个如父亲那样,知书达理的好人!”
“他还说,心中最记挂的就是您。您年岁大了,他不能在身边尽孝。他怕自己的噩耗传来,您受不了,一再的嘱咐孙儿,要好好的照顾您!”
“是个孝顺孩子!”老爷子长叹一声。
永安宫寝殿里,己经铺好了床铺。
老爷子却示意,朱允熥把他放在躺椅上。
朱允熥双手抱着老爷子,缓缓放下,随后扯来一张毛毯,小心的盖在老爷子身上,又低下头靠着老爷子的胸口,温暖的双手攥着老爷子冰凉的大手。
华丽但却异常空旷的大殿里,他们爷俩紧紧依偎,周围寂静无声。
“都下去吧!咱和熥哥儿,单独呆一会!”老爷子开口。
朴不成看看朱允熥的脸色,然后带着所有人躬身后退,悄悄的退出门外,远远的站着。
“爷爷,您有话说吗?”朱允熥问道。
“没有!”老爷子闭着眼,死死的拉着朱允熥的手,似乎怕他跑了一般,艰难的开口,“咱想...........”
“咱想哭两声!”
话音落下,老爷子的胸膛猛的起伏,眼泪夺眶而出,“老三啊!咱的老三!”
这哭声是如此的撕心裂肺,充满了痛苦。
咔嚓一声,天空骤然响起惊雷,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落下,噼里啪啦的打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上。
人间的富贵,抵不过天。
再繁华的宫殿,在暴雨之中都要隐没。
大雨之中,朴不成完全不顾身上的雨水,对身边的小太监轻轻开口,“去,把太子爷还有宝庆公主请来!”
太子爷是六斤,宝庆公主是小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