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说是主子昨夜睡得晚,让她们手脚都轻一些。
只是,这抚风院的丫鬟识趣,还有一个人却是非常的不识时务。
易嬷嬷自那日被随意的打发后,便意识到这个新世子妃并不好对付,也安份了好几日。但这几日来,世子妃并没有故意让人蹉跎她,而从府里其他的下人们口中,也打听到世子妃性子好,待人温和,心又不禁蠢蠢欲动起来。
她可是王妃专程派到王都的府里来的,要是一世无成,待日后回去,王妃哪里还会继续看重她?!
这么想着,易嬷嬷一大早就来了抚风院,正想与南宫玥好好说说这规矩的事,却愕然发现南宫玥还没有起身。
“什么?世子妃还没起吗?!”易嬷嬷不敢置信地说道。
院子里,鹊儿笑嘻嘻地回道:“还早呢,这才辰时而已。”
“还早?!这都什么时辰了,世子妃居然还没起身!”易嬷嬷自忖这次是自己的占到了理,立刻拉长了脸,义正言辞地说道,“王妃这个时候早就起来处理府中的中馈事务了。哪怕是王爷王妃都不在王都,世子妃没有长辈请安,也不能这样不知时辰啊,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易嬷嬷一脸不满地数落道,“奴婢来的时候,可是亲手把王府的家规家训交给了世子妃的,怎么世子妃没有看吗?世子妃身为新妇,怎么可以如此不把婆母的话放在心上呢?”说到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是故意说给屋里的南宫玥听的,一双浑浊的眼睛更是紧盯着那紧闭的房门。
这世子妃据说是士林世家出身,又是年轻的小媳妇,脸皮子肯定薄,一府的主母大清早的赖床不起,传扬出去,哪里还有脸面?易嬷嬷想着,自己要是能够趁着这次机会压住了她的性子,在这个王府里,自己可就是数一数二的了!
易嬷嬷更加理直气壮地说道:“世子妃如此不懂规矩,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的南宫家所教养出来的嫡女吗?”
很快,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易嬷嬷正得意着,待世子妃向自己赔礼,却没想到从里面出来的不是世子妃,而是世子妃身边的一个丫鬟?!
百合板着脸,怕吵醒南宫玥,压低声音喝斥道:“这谁啊,一大早在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吵得主子睡不安稳。这是哪家小门小户的规矩,做奴婢的居然在主子的院子里大声喧哗……连主子应该什么时候起身都要指手画脚了?”说着,她斜眼瞅着易嬷嬷冷笑道,“易嬷嬷,难不成王妃竟允许王府中的奴婢如此行事的?哦哦,原来这就是王府的规矩啊,奴婢真是受教了。”
易嬷嬷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这世子妃的丫鬟简直太无礼了!
易嬷嬷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右手指着百合,脱口而出地怒斥:“贱婢,王府的规矩哪容得你一个小小的奴婢来质疑!……世子妃果然还是太年轻了,才由着你们这些没规没矩的丫头们放肆,以后你们若是还不学乖,看我不一个个地把你们全都发卖出去。”
百合嗤笑道:“凭你也想发卖我们?别白日做梦了。”
易嬷嬷高昂着下巴道:“我可是代表着王妃,自然有权处置你们!”
百合轻蔑地冷哼一声,说道,“我们可是世子妃的陪嫁丫鬟,就算是王妃亲自前来,没经过世子妃的同意,也别想动我们一根汗毛,更何况你区区一个老奴!”她的眼中闪着寒光,“今日我们叫你一声嬷嬷,那是对你客气,说白了你也只不过是个婆子而已,可别真以为仗着王妃的势就能在我们这里作威作福,真把我们的客气当成你的福气了。”
易嬷嬷气得跳脚,在王府里,她可是近身服侍王妃的,谁见了她都得客客气气地低头喊一声“嬷嬷”,哪里见过如此嚣张的丫鬟?!
易嬷嬷顿时失去了理智,想也不想抬起手,就向百合扇了过去,怒道:“大胆,我可是王妃送来的,你这贱婢居然敢如此对我说话,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这个没有规矩的小蹄子……”
“啪!”
百合不客气地挥开她的手,不耐烦地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她快步上前,动作敏捷地抬手往易嬷嬷的后颈一记手刃,易嬷嬷矮胖的身体就软软地向下倒去,摔倒在地。
百合淡淡地对院子里的两个小丫鬟道:“易嬷嬷年纪大了,身子不适,你们送她回后罩间休息去吧。”
“是。百合姐姐。”两个小丫鬟笑眯眯地应了一声,一左一右地拖着易嬷嬷退了下去。
百合又回到了内室,但院中的动静多少还是吵到了南宫玥,她打着哈欠坐起了身,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百合轻声回道:“辰时三刻。”
南宫玥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顺口问起了方才的吵闹,百合一五一十地说了。
等她说完,南宫玥也差不多清醒了,随口吩咐道:“让院子里的人把这抚风院给我看牢了,下次别再让那些个不相干的人进来。”
“是,世子妃。”百合忙应下,眼珠一转,又提议道:“世子妃,留着这么个人实在是碍眼得很,不如奴婢把她送回南疆去得了。”
南宫玥满不在乎地笑道:“送走她自然再容易不过,但她好歹也是王妃派来的,那可是我婆婆呢,总得给她些脸面才是。”她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一个下人罢了,若她听话,就按嬷嬷的份例养着,要是不听话,找间空院子关着就是。这王府别的不好说,空屋子可多得是。出不了什么乱子。”
萧奕在南疆立足未稳,现在也还不是在明面上与王妃小方氏撕破脸的时候。
更何况,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她一堂堂世子妃去与一个下人计较,也着实丢了份。
南宫玥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对了,百合,让人给我备一下朱轮车,我去一趟外祖父那儿。”
这事昨日没有吩咐过,显是临时起意的,百合连忙吩咐人去办了。
等到南宫玥用完早膳,朱轮车也已经备好了。
南宫玥带着百合和百卉,上了朱轮车,一路去了林宅。
南宫玥来得非常突然,也没有事先命人来林府传讯,但是她的运气不错,林净尘竟然在家,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林净尘仍是一身简单的直裰,正在院子里晒药草,各种各种的药草几乎晒了一院子,有的草药直接在暴露在阳光下暴晒,有的在上面铺了一层纸隔着晒,有的则放在阴处阴干……各种各种的药草几乎晒了一院子,弄得这好好的一个院子倒是一个药铺似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让南宫玥很是舒坦的多吸了几口气,眉眼舒展。
百合忍不住轻声嘀咕了一句:“林老太爷竟然还自己晒药……”那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外祖父。”南宫玥倒是很习惯这种场景了,林净尘一向便是如此,一切有关“医药”的事都喜欢亲手亲为,所以林净尘不仅是一个神医,也是一个药材的炮制大师,一个制药大师。
林净尘看到南宫玥很是惊讶,笑着招了招手,说道:“玥儿,你来啦,快过来和我一起晒药。”
“好啊。”南宫玥自重生以来就再也没有自己晒过药,立刻兴致勃勃地上去帮忙,除了一开始有些生疏外,很快就似模似样了起来。百卉也懂些医理,便自动打起下手来。
林净尘不时注意着南宫玥和百卉的动作,偶尔出声指出百卉错误的地方。他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南宫玥的医理底子确实很稳,记得之前她一眼就看出了海马干的问题,现在就连晒药也做得非常好。
不愧是他们林家的孩子,实在有天份的很!林净尘含笑着想道。
几人一起忙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把所有的药材都晒好了,这时,南宫玥的小脸也已经被晒得微红,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可她非但不觉得累,反而精神奕奕,整个人看来也多了几分活力。
“玥儿,”林净尘净了手后,笑眯眯地说道,“走,外祖父新得了些好茶,今日请你喝茶!”
南宫玥两眼放光,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说道:“外祖父的东西必然是好东西,看来我是有口福了。”
林净尘爽朗地大笑,玩笑道:“是我这老头子有福才对,晒个药还能请动你这个堂堂世子妃!”
南宫玥撒娇地说道:“我永远都是外祖父的玥姐儿!”
祖孙俩说笑着去了林净尘的书房,南宫玥很快喝上了林净尘亲自沏的热茶,连百卉和百合亦是有份,喜得两个丫鬟眉开颜笑。
南宫玥饮了半杯热茶,终于道出此行的来意:“外祖父,我今日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她也不与林净尘客气,直接道,“我想请外祖父出面,举办一场医术辩证会。”
来了王都快一年,林净尘对这个外孙女也算有几分了解了,知道她必然不会无的放矢,定是有她的用意。
“与我细说看看。”林净尘道。
林净尘可以说是南宫玥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之一,她也没想过瞒着他,便与他说起了二公主之事,原原本本,把她目前所知的都说了。随后,又把带来的脉案一并拿给林净尘看。
林净尘细细地看了脉案,颔首道:“玥儿,你说的不错,从这脉案的记录来看,确实不是急症。尤其是前几日的脉象与最后一日的症状差别太大,哪怕是急病,从脉象而言,情况也不可能如此急转而下,这脉案的记录应该并不属实。”
南宫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外祖父,我知道这好像有些劳师动众,但我想弄清楚二公主的死因,又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来麻烦您了。”
林净尘心知她如此在意二公主之事,必然是有原因的,但他早就过了凡事都要寻根究底的年纪,只是含笑着问道:“你想怎么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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