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巨大的洞口,石洞越往里越狭窄,称不上宽,但很高。两人在附近收集了一些物资,其中就包括充当点燃可以火把的木棍,温珩举起火把试图照亮顶部,就发现头顶上倒挂着起起伏伏的石柱,参差不齐,像一把断齿梳子,仿佛随时能掉下来扎得人头破血流。
头上的尖刺需要时刻注意,脚下的路也不好走,温珩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课本上写的怪石嶙峋是怎样一种锋利,连司南都不得不为此放慢了脚步。
越走到深处,石洞内的岔口也多了起来,活像是个迷宫。
司南不禁有些怀疑:“随秋冬还会在这里吗?按这里的复杂程度,我们未必能找到正确的路线。”
温珩脚下磕磕绊绊,说出的话却是毫无动摇:“你回想下每一次游戏,最后通关的象征一定是传送的白光,但要是把传送口设置在外面就难免有些过于显眼,难保不会被玩家发现,对系统而言就丧失了最大的趣味性。所以,系统一定会将传送口设置在不是露天,且不会被一眼看到的地方。”
“你不觉得,这里正好符合这个要求吗?”温珩微微一笑。
将缜密的思路娓娓道来的温珩冷静,自信,总是格外具有魅力。司南侧头看向他,温珩的肤色本就偏白,此刻在火光映衬下更是白得泛着冷光,但他的眸光太过坚定,反而让人忽略了他身体上的羸弱,不由得坚信他所说的就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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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里深入,脚下的乱石就越趋向于平坦,到最后,前方竟然有了光亮。
穿过长长的石洞,光亮的所在居然是一处房间大小的空地,头顶有一个碗口大小的豁口,将外面的月光洒了进来。
与此同时,对面的洞口里走出一道利落的身影,对方见到他们也是一愣,手下意识按在腰侧的刀鞘上,不过终究没有拔出来。
正是他们一路追寻而来的随秋冬。
两方只来得及点头互相打了个招呼,各自的视线就被空地四周的石壁吸引。只见石壁上的内容好似壁画,360°尽数雕刻着一幅颇为热闹的景象,它像是在表现一场狂欢,葡萄藤横贯其中,人们单膝跪地双手高举,簇拥着中间一个倚着酒坛的男人。
而占据壁画内容最多的,则是一群半人半兽的队伍,它们有着山羊的角,马的耳朵和腿,演奏着长笛,载歌载舞着。
不过其中展现的故事似乎与这次游戏毫无关联,显然随秋冬也对于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副壁画百思不得其解。收到她询问的视线,温珩遗憾地摇了摇头:“壁画的内容很像庆典或者祭祀,看他们的衣着和壁画的笔触,很像是西方的神话故事,或许与酒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内容我就不清楚了。”
他并非全知全能,这就是他的知识盲区之一。
“是酒神,酒神的庆典。”
一道男声从另一处洞口传出,这片空地连接着三个不同的岔口,温珩两人和随秋冬各自从一道洞口出来,声音正是从最后一处岔口传出。
话音落下,一个青年从黑暗中走出,脑后就是标志性的小辫子,正是宫杭。
他冲几人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只是正好听到,有了一点猜想,就下意识说出来了。”
他环视一圈壁画,神色多了几分了然:“果然是这样。酒神,也就是狄奥尼索斯,以种植葡萄和酿酒闻名。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半人半兽的‘人’应该是羊人歌队,狄奥尼索斯的随从之一。”
“羊人歌队也被看做是戏剧的早期形态,他们会在祭祀上表演一些短剧,讲述酒神悲剧的一生。事实上,悲剧一词也是来源于此,所以酒神可以说与古希腊戏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后来就渐渐引申出‘酒神精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哲学思想。”
“这种精神的含义是什么?”温珩突然抓住了一点思路。
宫杭顿了顿,不太明白温珩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不过他还是慷慨解答了:“痛苦与狂欢,可以说是一种悲剧的陶醉。”
不止他没懂,其他几人也不明白温珩为什么突然开始了学术研究,随秋冬还在一心一意地警惕这个陌生的青年:“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宫杭眨眨眼:“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竞争关系。”
“我千里迢迢赶来永夜城,更多是对这座城市的出现感兴趣,想着如果顺便能结识一番未来的城主就更好了。”他扫过眼前几人,“在我看来,几位都有优胜的可能,那我又怎么会自讨苦吃地与你们结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