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

    妈妈，那天是2019年3月17日，你还记得吗。那时我还住在上海松江，那段时间我在喝一种韩国的蜂蜜茶，甜而不腻，心里想着，下次也给你买一瓶寄回去。这个想法并未付诸于实际行动，总觉得时间还长，似乎总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那天是17号，我突然想给你打电话。

    “妈，我想你了”

    “嗯，你还在上海吗”

    “我病了，送到急诊，医生说需要休息，我在调养身体”

    “敏，你能回来一趟吗”

    “暂时不能，体力不够，会晕车，最近经常腹泻，胃肠紊乱，等稍微好转我就回去”

    “小敏，我今年不晓得怎么了，老是睡不着觉，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别人介绍我到镇上开了安眠药，吃了一点也不见效。我又去了湖州看，说是抑郁症。医生开了三个药，吃了反应太大，吃了三天就停了。”你的声音有点鼻音。

    “你吃的什么药，精神类药物不能乱吃的，更不能说停就停呀，什么时候去湖州看的，怎么不跟我讲一声”？

    “3月4号去看的，停药十来天了”说着，你把药名报给我听。

    “妈，你要转移注意力，以前我身体不好，去做陶艺，转移了注意力就好了。那时我认识一个医生经常鼓励我，别人的鼓励也很重要。你要多与人沟通，不要一个人闷在家里，不舒服多喝点热水，吃饭要规律，等我身体好点了，我就回去看你”。

    “嗯，晓得”

    “妈，我前段时间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死了，妈，你知道吗，我好伤心好伤心，虽然有时我们会吵嘴，但我心里是非常爱你的，我希望将来能让你过上好的生活”。

    “做梦都是假的，假的。不过我二十多岁时算命的讲我能活到五十七岁”

    “别听算命的瞎说，算命的说的都不准的，你不要有心理作用”

    “晓得，我听说挂一种袋装的盐水能把我的病治好”

    “又听谁乱说，不要乱挂水”

    “我的脑细胞会不会都被杀死了”

    “你又乱讲，你的大脑好好的，很健康”

    挂了电话，不放心。我赶紧联系了你的二妹，我的二姨。我说，最近我生病了不能坐长途车，你能不能陪我妈去一趟湖州做一个全身检查，看看是器质性疾病引起的抑郁还是心理上的。二姨答应我，会陪你去的。她说叫我放心，还有她们姊妹在呢，叫我在上海安心养病。我那几天发了很多信息给姨，也分别给爸爸和爷爷打了电话，再三叮嘱，希望家里的人能重视一下你的情况。

    26号的早晨，我接到爸爸的电话。刚听他喊了我的小名，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敏，你妈她用刀把手割了，不过割的不严重，但她又喝了农药，现在在湖州的九八医院重症监护室。人已经没有知觉，我们想请个脑科专家到这里给她看看”。

    “什么？”当时我的脑子里不断回响着脑科专家四个字。我用颤抖的手发微博，发网文求救，想寻求一个脑科专家到湖州给我妈看看。遗憾的是，我认识的医生没人愿意去。

    姑姑给我打电话，一阵的发脾气，叫我赶紧回来，不然会后悔一辈子。

    我问你怎么了，她们说开车来上海接我。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抖，全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