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

    我给湖州九八医院的孙医生打电话:“孙医生您好，我是上次跟您联系的患者的女儿，我想跟您谈谈。妈妈当时出事，家里人担心我当时身体状况不好不能受到打击，本想等妈妈好一点了再告诉我的。我是在妈妈去世的那天才知道的。我挺想了解一下爸爸当时的态度”

    “你爸爸很积极，我们重症监护室每天下午只有一小时探视，每次我们看到他时，他基本都是蹲在床边哭，喊她。对了，你是不是叫小敏，你爸爸叫你妈妈要加油，小敏在等你”。如果你爸爸不说的话，我也不知道你叫小敏。说实话，印象比较深刻，不然我也记不住。你妈妈送过来这么多天，你爸爸从头到尾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们什么时候去喊他，病情有变化，波动，到门口跟他谈话，基本都在的。这个也没什么好骗人的对吧，因为确实是比较在乎的。”孙医生说。

    妈妈，我想起了很多的片段。腊月（2018腊月），我们家的院子里晒了好多的香肠。我跟你说，我想吃香肠，你就像没听见，做饭时没有蒸，而是炒了个鸡。我说我想吃香肠，你说，饭都烧好了，来不及做了。急的我把挂在树上的香肠活生生咬了一口，然后取下一小截放在锅里蒸了。

    年底，你要去街上染头发，说里面有白头发。要过年了，我在网上买了拖把。农村的快递都要到镇上去取。你出门上班前，我跟你说了我有快递。晚上你回来只拿了你自己的快递，好像对我的事不上心了。那天天气很冷，我说想烤取暖器，你说伤电。我看到你的房间门关着，我打开门一看，你正在烤取暖器。你怪不好意思的，就给我生了一盆炭火。

    有一天你说一大串钥匙丢了，说是去池塘洗个衣服，钥匙装在裤子口袋，洗完衣服，回来后就找不到钥匙了。房间里，包包里，院子里，都找遍了，你还急着去问邻居有没有看到你的钥匙。我们一家子出动帮你捞钥匙，奶奶用爬子，爸爸借了吸铁石，我也忙活了一阵，但捞上来的只有一堆淤泥。

    我从山上采回来一些树叶子竹叶子插在瓶子里，你把它们拿下来，说家里不能摆那些东西。我说为什么，这是艺术，你说摆那些对家里人不好。

    过年前两天，一个亲戚出了车祸死了。我跟你说起这件事，你表现的很惊讶和惋惜:咦呦，怎么那么可怜哩，怎么那么可怜哩。

    你的那些反常的举动，不是不爱我了，而是在向我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