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幼姒雀跃的给夜灼上了一个人族姑娘的妆面,给她套上了自己喜欢的衣服和首饰。
夜灼在姝酥和幼姒的目送下…不,准确的说是,夜灼在姝酥和幼姒的眼前挥了挥衣袖凭空消失,留下风中石化的两人。
目瞪口呆半响……
“幼姒,听闻上神之境不是驭兽也是需要腾云的吧?”
“应该…是吧…”
“…那她既然可以骤然幻移,为何每次出行从不曾带我幻移一次,回回都要乘我的玉凝烟,就连这次收到你传信回来说探寻到麒麟之迹如此要紧的事,她也是乘着我的玉凝烟来的。”
幼姒想想,“会不会因为现在是夏季,而你的玉凝烟是岱舆神山上的上古冰玉打造的,乘坐起来比较凉快。”
“那冬季出行的时候又作何解释?”
幼姒认真思索,恍然大悟道:“姝酥,你可知人族贵族出行十分考究排场,都是乘马车的,所谓马车,有车有马…”
“……”姝酥整张脸被陈杂的情绪拉扯得十分牵强,她简直不知道什么叫马车…
幼姒歪着脑袋,觉得这样说话可能有点伤人,又安慰道:“但王姬定不会把你当马的,顶多是马夫。”
姝酥整张脸彻底垮了下来,用眼神深深剜了幼姒一脸,阔步离开。
幼姒在身后大喊,一字一顿:“你放心,我且不会这样待你!”
人族京都以东,城郊百二十里,荒无人烟,有不知名高山。山上郁郁葱葱,山之西面飞禽走兽繁盛,山之东面却静谧安宁,鸦雀全无。东下有碧水一汪,邻山之测有山泉潺潺而入。
入山而立,野绿连空,天青垂水,素色溶漾都净。
碧潭之边,蓦然出现一袭淡紫罗衫,负手而立,骨骼轻盈,青莲锦缎束腰,衣炔蝶舞…
举目青山,翡翠银钗簪髻,三千青丝垂腰…
肤白胜雪,耳着珠圆翠玉,唇染山茶,黛眉青青,水镜妆面相并。
女子娉婷,却道是不知情,点燃一心生机。
夜灼蹙眉,倒不是因这碧山之上麒麟结界密织。而是身后密林有人族浓厚的尸腐之味和血腥之气传来,她以灵识探知,百来六十号人族军人无一生还。
麒麟乃上古神兽、人族祥瑞,受人族供奉,绝不会嗜杀人族;且此处既有神兽麒麟镇守,那就更应该不是妖族。难道是神族?也应该不会。或许就是人族惯行的内部厮杀。
夜灼通读人族史学感触人族贵族多痴心功名利禄、醉心权谋,却冠以“正统”、“大义”、“忠孝”之名束惯平民。
道实际,人族天下,不过一盘几人的贵族棋局。百姓不过是他们手中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正如这些尸陈荒野的军人,一生戎马最后竟是无草席裹体,半生为他人做嫁衣。
他们究竟为何而生?又为何而死?他们父母可安在?可又有人愿意为他们坟头哭泣?
为家国死,谁记起?为贵族亡,谁感激?以自己性命去圆他人生命,可惜不可惜?
多思无益,多思无益…
夜灼轻念安魂决,将慑于麒麟之威的魂魄超度,去往若虚地府。再幻化玉笛,吹奏了一曲往生忧以替代轮回之盘所需的生人之泪。然后以叶木为席将他们轻柔包裹,平稳的葬入地里,再下了一场纷飞青菊,抚慰生灵之伤。
但她始终没有转过头,她不愿亲眼见死亡,也无须聆听魂魄的感激。
夜灼轻合双眸,延展双臂驭空而起,凝神聚气间体内血液翻涌,有股灵息被赫然压了下去。
只见刹那间,赤霞妖息腾升,青山东面,碧潭之上,瞬间似被红烟吞噬。
妖息中央,紫衣女子水裙风带,青丝已成银白,身后九尾百尺乘风而动。
忽那紫衣姑娘额梢一双羚羊似盘龙旋角直冲云霄,长出的旋角通体白璧无瑕,却看似锋锐无比寒光熠熠。
灼灼妖气,冉冉而升。结界被破,显然激怒了高傲的上古神兽。
忽闻山腰之中似有惊雷炸响,山体震动百禽受惊,有金色麒麟于山腰洞内含怒冲出,鹿角狮面仰天怒嗥,麒麟之火冲天而起。
夜灼蓦然睁眼,双眸妖瞳赤金流光,清丽绝色又妖艳诡异。
本以为一场恶战即将拉开,但两两相望一喜一颓靡……
麒麟顿感委屈,前掌撑地,一屁股颓然坐下,虎眼含泪。
妖力散去,夜灼已恢复寻常清丽模样。
飞身来到麒麟洞口,挨着麒麟坐下,双腿悬空,喜悦难抑。
“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不会是你。我六百年前给你说的那个脾气不好的雌麒麟你找到了吗?”
麒麟哼哼,似说关你屁事。
“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幻化人形,凭你的修为在神族混个二品神君接受万人供奉众神敬仰完全不是问题。”
麒麟又哼哼…
“我当然还是不希望你成为神君,神族仕海亦是复杂,幻化过人形后你精血所养的麒麟花药效就没那么好了。”
麒麟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夜灼半身靠过去,抱住麒麟一只前腿,“阿爹气脉越来越弱,阿泽发病愈发频繁,这一百年几乎无法走动,全靠轮椅。可他从不抱怨从不说疼,但他越是这样,我看着越是心疼。”
她又直起身看向麒麟,“你说,要是当初在娘亲肚子里,是他吸走更多的灵血就好了。我的血不如阿娘,对阿泽是越来越没有用了。这百年你去哪里了,我苦苦寻你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去九重梵天做了神君。”
麒麟很想告诉她,六百年前当他所有的麒麟花被她抢走,就像这万年来多次被她抢走的那样,他痛定思痛下定决心,既然打不赢,就要学会跑得快。
六百年的风雨飘摇忍辱负重啊,他从不曾在一个地方居住超过一年,流离失所的苦啊,落得如今这番再度被抢的结局!
关键她还先在一旁哭哭啼啼、委委屈屈,他麒麟的苦又有谁能懂?
再者,她六百年前告诉他,这些年抢劫麒麟花,她曾遇见过一只和他一样为保证血统不受世俗玷污不愿化形封神的上古雌麒麟。
他一直也在苦苦找她,他想把他用精血精心养护的麒麟族圣品麒麟花送给她,看能否打动她的芳心。
但天道有召,他预感到人族即将有圣王继承大统,他必须来人间完成天生的使命,降下祥瑞以示人族。
思及此,他突然想起什么,起身。
夜灼却抱紧他,似有哽咽,“阿泽现在真的不能没有麒麟花,已经快一百年了,他再不站起来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麒麟无语,她万年来都在用一个法子,先用妖气将自己引出来,再打赢自己,然后演绎一番哭戏。你说她是抢,她却在求你,你要是不给,她又不放你走。现在已经打得非常熟识了,所以直接跳过了打的前奏,进入后半段。
天地苍苍,全是无赖。
麒麟见她泪眼婆娑,一口吐出了一株硕大的麒麟树,树上口水粘粘,但树木却迸发着鲜活生机。
夜灼颦眉,皱眉再皱了一整张脸嫌弃道:“能不能别每次都藏嘴里,那么多口水多恶心啊。”
麒麟狮口大开,作势要将这麒麟树给吞回去,也要把刚刚内心里涌出的那薄弱一丝的怜悯狠狠地咽回去。
夜灼忙玉手一挥将这麒麟树变小放在云锦手帕里仔细包好,再放在心口。
麒麟倒也懒得跟她计较,转身从洞口一侧的凹处中掏出一个衣不蔽体、血迹斑斑、浑身伤口露骨的男人,轻轻放在夜灼面前,还用他肥硕的前掌背将这个昏迷的男人朝夜灼推了推。
夜灼用灵识探得这个男人尚有一丝吐纳,对着麒麟不怀好意的笑到,“你要我救他?”
麒麟扑闪着一双灯笼大虎眼,纯真的点点头。
“他对你很重要?”
&n...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