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性命,实在可恨。
而那把火以后,阿妙的老父也不知所踪了,有人说他是逃走了,也有人说是叫人捉住给打死了,总之一个生了如此闺女的贱籍疍户,在望亭镇这个地方,也是人人喊打罢了。
这就是关于阿妙所有的消息了。
这世上有这样多的人,若说所有人都是了无遗憾和牵挂地离去,自然是不可能的,阿妙不论是自己纵火,还是意外丧生,她对林家有怨气都是理所应当的。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不可能会有怨珠被炼出来的。”玉珠说道:“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对《珠经》上写的东西倒是深信不疑,唐舒怀说道:“这件案子……暂且将其定为案子,确实与我们之前处理过的很多案子都极为相似,许多女子在承受极大的压迫和痛苦时,往往会生出孤注一掷的勇气来,更甚男子。”
姚亨在旁点头,前几年京城里就有一位富户家的娘子,与婆母不和,刚出生的孩子被婆母抱走后又因照看不周活了三月就走了,她恨极了自己的婆母,便在一个深夜扼死了她。
这件事当时也是震惊一时,甚至那娘子此后被丈夫和家翁殴打,被官府定了死罪,她也不曾求饶过,整个人疯疯癫癫,直到行刑前还痴痴笑着要杀了婆母,毫无半点悔过之心。
这样的人伦惨剧在唐舒怀手里办过不少,他了解这些女子的心境,甚至也想过为她们争取,但律法和世俗两道枷锁重重压着,难以寸进,他深谙其中道理——这个世道终究不是少数几个人说了算的。
阿妙的这件事已过去了十几年,如今虽然只是管中窥豹,但依照他的经验,也大概觉察出这大概又是一桩不令人愉快的故事。
“虽然相似,却也有很大的不同。”唐舒怀继续说:“她自小便是贱籍,受惯了世上冷眼和轻蔑,她不该是个气性极大的女子,林掌柜夫妻便是要磋磨她,何至于使得她到玉石俱焚的地步?这一开始的因由便说不通。”
他想继续说下去,又见玉珠若有所思听得极为认真的模样,便又问她的想法。
玉珠望着他平静从容的面孔,再次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这唐舒怀虽然生得是一副白面郎君的模样,芯子里头倒真是装了个黑脸包公罢,不过是只言片语他便能觉察出旁人不及深想的东西。
那张温和俊秀的白皙面孔上一道修眉在她出神时微挑,“怎么?”
玉珠赶忙清清嗓子:“大人是不是想说,叫一个女子失了神智发疯的,一定是她最在乎的东西,所以如果真是阿妙纵火,那问题也该出在那林大郎身上。或许,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那林大郎对她也没有那么深情吧……”
或许她本性冷漠,也或许是她真的年纪小,她是真不觉得男人靠得住,在梦里时的阿妙虽然等着嫁人,可脸上并无喜色,她和林大郎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