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七

    -番外·十七-

    时光匆匆,转眼又是一年春。

    吹面不寒杨柳风，正是春光明媚，万物勃发的时节。鸟儿在花园里婉转啼鸣,封窈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感叹道,“春天来了啊。”

    飞飞扑腾着附和，“来了来了！”

    两个月前刚过完周岁生日的小甜粽听见了，小短腿蹬蹬跑到门口，左右张望：“在哪儿呢？”

    保姆忍俊不禁,刚换好球衣出来的小粽子哈哈大笑，跑过去揪着小甜粽的羊角辫,“傻甜甜！春天是季节呀，又不是人！你看外面，小树发芽了，小草长出来了,花儿都开了,到处都是春天。”

    “到处都是？”小甜粽眨巴着眼睛。

    “对呀,”封窈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等爸爸回来了，我们去踏青,去找春天好不好？”

    “我要去我要去！”小甜粽蹦跳雀跃，小粽子问封窈,“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啊？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比赛了。”

    宗衍几天前去了港城，原定是昨天夜里就回来,不想突遇雷暴天气,飞机无法起飞,只能等了一夜。

    “爸爸说只要天气条件转好,就会第一时间飞回来，从机场直接赶去幼儿园。”封窈蹲下身，给儿子整理了一下球衣的下摆，“怎么样，哥哥今天有没有信心拿冠军？”

    小粽子挺起胸膛，“你们等着看吧！”

    ……

    周末的下午，阳光灿烂，庆大附属幼儿园的足球场上绿意盎然。

    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生龙活虎的小球员们冲锋一般，向对方发起了进攻。

    “仔仔加油！冲呀！”

    “阳阳最棒！加油加油！”

    今天这一场比赛，是庆城“幼超杯”幼儿足球联赛的决赛，球场旁边的看台上坐满了家长亲属，还有参赛双方幼儿园的小朋友和他们的家长们。

    呐喊声此起彼伏，亲友啦啦队们有的穿着自家宝贝的同款球衣，有的拿着彩球、充气棒、手掌拍，像专业球迷一样，为在绿茵场上奋力奔跑的小宝贝们加油鼓劲。

    赛场气氛十分热烈，封窈坐在前排，眼睛紧盯着刚从对手的脚下抢到球，正带着球进攻的儿子。

    快满六岁的宗霂尧小朋友已经是幼儿园大班生了，个子长高了一大截，白皙漂亮的小脸活脱脱就是迷你版的宗衍，在幼儿园里一向颇受小女生们的青睐。

    今天他穿着一身上白下深蓝的球衣，在绿茵场上奋力地奔跑着，抢断，带球，过人，一招一式英姿勃发，颇具风范。

    封窈看着自家宝贝灵活地闪过了对方两个小球员的封堵，渐渐逼近对手的球门，不由激动地挥起了手中的啦啦队手花，“粽宝加油！向前冲，快冲呀！”

    坐在封窈身边的小甜粽扎着两个小揪揪，上面绑着毛球球的发饰，糯米糍团一样软萌可爱。封窈每回带着她出门，各路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都会忍不住想揉她一把，还是小粽子谨记当哥哥的责任，紧紧地护着妹妹。

    这会儿小甜粽举着小手，也有样学样地挥舞着手里的花球，小奶音清脆，给哥哥呐喊助威：“哥哥冲鸭！哥哥加加油！哥哥最最棒！”

    球场上，小粽子抬起小脚，奋力射门。黑白相间的足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封窈的目光追随着，屏息凝神。

    “——进了！耶！！”

    封窈雀跃地发出一声欢呼，抱过女儿狠狠地亲了一口，“哥哥是不是超级厉害？”

    小甜粽使劲点头，“嗯！哥哥厉害！”

    封窈满脸自豪，“我生的！”

    小甜粽：“妈妈也厉害！”

    “你家小霂尧的运动神经真是好，”旁边的家长笑着对封窈说道，“上回我看见他玩滑板，哦哟，玩的那叫一个溜……”

    庆大附属幼儿园的小朋友大都是庆大教职工的子女，周围的家长有不少都是同事同僚，彼此也不算太陌生了。

    “也就还好啦，”封窈谦虚了一下，“你是不知道，这皮猴儿天天在家里玩滑板，都摔坏多少东西了，越大越皮，他爸也不管……”

    虽然时不时地爱欺负儿子一下，宗衍其实对孩子颇为纵容，在自己家里调皮捣蛋、搞点破坏什么的，只要没伤到人，他顶多沉下脸批评两句，不会真的发脾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封窈只不过随口一句话，落在有些人的耳朵里，意思就变样了——

    原来宗校董在家里，是不管孩子的啊……

    也是，像今天的足球决赛，场上的小选手家里几乎都是全家出动，在看台助阵。可封窈却是一个人带着女儿和保姆来给儿子加油，孩子他爸不是完全没见踪影吗？

    算算时间，她跟宗校董两个人结婚也有六年，奔着七年之痒去了；孩子也生了两个，小女儿都会说话会走路了。这夫妻之间嘛，尤其是男人，时间久了，新鲜感就没有了，激情早已不复存在，对老婆对家庭对孩子，自然也就没那么上心了。

    不免有人在心里感慨，果然花无百日红，就算是在学生间被奉为女神的大美女讲师，看似家庭美满人人称羡，实则也未必有那么幸福，也不能长久地拴住男人的心啊……

    封窈哪儿能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抱怨”，还能引起他人管中窥豹，对她家的夫妻、亲子关系产生脑补联想？

    阳光照射在绿油油的草坪上，比赛选手虽然都是幼儿园的小不点儿，萌娃们却踢得相当有模有样，你追我赶，拼劲十足。封窈搂着女儿，全神贯注地盯着绿茵场上，大声给儿子喊加油。

    全然没有注意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进了场，长腿迈步向看台而来。

    “爸爸！”

    还是小甜粽眼尖发现了宗衍，跳下了椅子，跌跌撞撞地迎上前，伸出小手，“爸爸爸爸！”

    “哎！”小宝贝甜甜的笑脸，软绵绵的小奶音，足以融化万年寒冰。宗衍接住女儿，将小丫头抱了起来，贴着她柔嫩的小脸蛋蹭了蹭，“爸爸的小宝贝在做什么呢？”

    小甜粽肉乎乎的小手晃了晃手里的啦啦队手花，奶声奶气，“我在给哥哥加加油！”

    天空碧蓝如洗，明媚灿烂的阳光下，封窈仰着脸，看着男人抱着女儿，迈着长腿朝她走来。

    天气温暖，他没有穿外套，薄羊绒衫加西裤的简单搭配，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完美身形，衣料下隐隐可见流畅的肌肉线条。阳光的金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俊美的五官衬托得越发耀眼炫目。

    男人高大英俊，气质矜贵，瓷娃娃一样可爱的小姑娘坐在他坚实的臂弯中，这无比养眼的画面，让看台上一众人等的注意力一时间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保姆起身让座，宗衍落了座，一边对周围向他打招呼的人随意地点头致意。

    紧接着他凑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封窈，旁若无人地在她嫣红饱满的唇瓣上轻吻了一下，直视着她澄澈的眼眸。

    “干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东西吗？”

    封窈摇了摇头，笑得眉眼弯弯，“我老公今天也帅得闪闪发光呢。”

    她笑意盈盈地靠过去，挽住他的手臂，借着身体的遮挡，指尖沿着他上臂的肌肉线条轻轻地打着转划过，同时嘟起红唇在他的脸颊上轻啄了一记，“看得我心花怒放，舍不得移开眼啊。”

    ……这个坏心眼的女人！

    女人眸光潋滟含情，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眸中，像无数缠着细丝的小勾子——大庭广众之下，这就是赤.果果的勾引。

    宗衍被勾得心痒痒，警告地勾了勾她的下巴，嗓音暗沉危险：“你给我等着。”

    “妈妈，心花怒放，是什么意思啊？”小甜粽坐在爸爸的膝头上，好奇地问。

    等着就等着，封窈可不怕这个，甚至还很期待呢……

    她抓住男人的手，旋即被他反手握住，靠在他的肩膀上，笑眯眯地看着女儿，“心花怒放的意思呀，就是妈妈的心里有一朵花，看见爸爸，那朵花就一下子开了。”

    夫妻俩姿态亲密，浓情蜜意几乎要溢出来，这番对话飘进周围人的耳朵里，叫人不由在心中感叹：啧啧，这女人太会了啊，甜言蜜语信手拈来有没有……

    宗衍唇角翘起一抹笑，黑曜石般的眼瞳中光芒闪动，“是么？”

    封窈点了点头，便见男人唇角的笑意扩大。

    ——在一起这么久，她哪能不清楚，宗少爷特别喜欢她向他表露爱意？哪怕嘴上不说，甚至有时还嫌弃她肉麻，心里却受用着呢。

    “那爸爸呢？”好奇宝宝小甜粽还要追问，“爸爸的心里，也有花花吗？”

    “有啊，”宗衍点点头，一双深邃如海的黑眸看着封窈，“爸爸的心里有一朵全世界最美丽的花，就是妈妈。”

    看台上的众家长们：“……”

    可以了可以了啊！好好儿的看比赛呢，能别一言不合就洒狗粮了好吗？

    这时，对手幼儿园的家长亲友团发出一阵欢呼，原来是对方进了一球，将比分扳平了。

    “哎呀……”封窈发出一声惋惜的轻叹，对宗衍道，“你来晚了，错过了我们粽哥哥进球的英姿，可精彩了。”

    “哥哥超级、超级厉害！”小甜粽赶忙点头，她一向是个哥哥吹，“哥哥跑得可快、可快了，这样一下子，就把球，踢到那个门里面了！”

    宗衍认真地听着女儿连说带比划，“这么厉害啊？可惜爸爸来晚了，不过不要紧，待会儿咱们让哥哥再进几个！”

    比赛很快进入中场休息时间，只见小粽子跟教练说了两句话，随后转身朝这边跑来。

    “爸爸！”他扑到宗衍身边，黑白分明的眼睛晶亮，“我还以为，你今天赶不回来了呢！”

    宗衍摸摸他的头，“怎么会？爸爸说了要回来，说话一定算数。”

    小粽子高兴得眉飞色舞，接着又想去抱小甜粽，却被宗衍拎开。

    “一身的汗，先擦一擦。”宗衍接过封窈递来的手帕，盖在儿子满是汗水的小脑袋上，不由分说地揉搓了一通，把小家伙揉得嗷嗷叫。

    擦完了脑袋脖子上的汗，宗衍又仔细地擦干净他小手沾的泥土，再把他转过来，拍了拍他屁股上刚才铲球时摔出来的污迹。

    “脏兮兮的，别抱你妹妹。”

    小粽子：“……”

    小粽子鼓起了脸，蹭到封窈身边就要往她怀里钻，一边向妈妈投诉：“爸爸坏！”

    这句口头禅宗衍已经免疫了，他手臂一探，将这泥鳅似的臭小子捞了过来，“多大的人了，不要老粘在妈妈身上。”

    小粽子不服气地挣扎，大喊：“那你那么大的人了，还不是老粘着妈妈嘛？！”

    宗衍：“……”

    看台上周围的人闷声偷笑，封窈幸灾乐祸地欣赏着宗少爷难得的窘态，这时小甜粽两只小手捧着水壶，递向小粽子，白嫩小脸上笑容甜甜，“哥哥给，喝水！”

    粽哥哥瞬间感动：“谢谢甜宝！”

    他接过水壶，伸出爪子摸了一把妹妹头上的毛球球，冲宗衍吐着舌头略略略，然后就着吸管大口喝起了水。

    封窈在旁边笑个不停，举着手机把这一幕照了下来。

    中场休息时间不长，小粽子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会赢，接着便跑去跟队友汇合了。

    下半场气氛依然热烈，不知道是不是爸爸来了的缘故，小粽子冲得格外凶猛，小牛犊一样单刀突入，一番堵截突围之后，很快又打进一球。

    “YES！进了！”封窈喜形于色，摇旗呐喊，“粽宝第一！妈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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