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雷电的血液溅在落闲脸上,几滴染了眼睫。
剖腹。
取丹海。
拔灵根。
凄厉的喊声回荡在比试台上方,容玖瑜想强行晕过去,然而落闲不愿意。指尖一动,一个三阶清灵阵无灵石勾勒,凭空利用灵气画出阵法,打在容玖瑜额心。
原本容玖瑜有些发昏的大脑,硬生生清醒过来,身上的疼痛放大无数倍。
有些人看见落闲手中凭空出现的阵法,这才后知后觉从留影石带给他们的震撼中清醒过来,若他们没记错,在留影石影像放出来的时候,容玖瑜似乎陷入了两个七品大阵?!
是落闲布下的?
可他们似乎记得落闲上比试台时,除了带柄法剑和留影石外什么都没有带,没有灵石的阵法,阵纹的材料都没有,怎么就莫名其妙跑出来两个七品阵法?!
不对,这个落闲不是说乃越阳宗的七品丹修长老吗?怎么会布七品阵法,而且一布还是两个七品中十分困难的心魔阵和幻阵。
这人丹阵剑三修?!而且炼丹和阵法上已经同时来到了七品?!
比应天宗容玖瑜元婴一事,更加震惊的消息当即席卷整个观赏台,两道众所周知的困难道途,居然同时再修,而且全在七品高阶!
多道同修本就是逆天而行,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多道同修的,可顶多在低阶三品,别说七品,就是两道同时修炼至三品就能让很多人筋脉错乱,灵气逆行,最后修为全废。
落闲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谢开颜笑开了眼,欣赏地看着台上的落闲,分明落闲此时做得事无比血腥,而且伤害的还是她认识了两百多年,一口一个玖瑜哥哥的人。然而她心底毫无波澜,得意地扬起下颌,向她哥炫耀道:“怎么样?我就说落闲厉害吧!”
她伸出手指:“丹修是七品,阵修也是七品。可落闲不止炼丹,阵法,使剑,她还会符箓,音修,术法哦!”
“确实厉害,”谢云凌轻笑,在影像结束后,他并未再将目光停留到比试台上,而是再一次精准捕捉到了观赏台的落安,“也挺巧。”
那探查的视线恨不得当场扒掉落安的面具,将落安里里外外看个清清楚楚,以此来确定他心中的想法。
“嗯?”谢开颜依旧盯着台上的落闲,不知道为什么,这张清秀并不出奇的脸在染了血之后,配上那种凛冽森然的目光,说不出来的摄人心魄,让她浑身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什么挺巧?”
谢云凌理着袖边,没有直接回答谢开颜的追问:“你不好奇,为什么当初仅有十八岁,练气三重的落闲离开应天宗后,蒸发一般消失了两百多年,再出来便成为了元婴,而且还是几道同修吗?”
更重要的是,身边无端端跟着个极致火灵根,根本查不到过去和身份的落安。
“嗯,”谢开颜歪头凝眉,认真回答道:“说不定她困在某个秘境里,得到了别人的传承呢!”
“剑修,音修,符修,阵修,丹修。若她还是器修,那便更巧了,不是吗?”
谢开颜越来越听不懂她哥哥在说些什么,落闲在越阳宗从未炼过器,音修的事还是因为落闲在无意中曾用音律吹奏过一首品阶不低的安魂曲才知道。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顺着她哥的话问道:“落闲还是器修吗?没听说她还会炼器呀,为什么哥哥你会觉得她还会是器修呢?”
谢云凌微笑,分明在讨论落闲,而他却一直看着落安:“是不是,一试便知。”
比试台上,被再次挖出丹海等物的容玖瑜,早已经痛到嗓子嘶哑,全身痉挛抽搐。一张温润的脸上涕泗横流,看起来狼狈丑陋至极。
按理说,落闲还应当抽了容玖瑜的血肉,毕竟落安那一身紫雷血肉,可都让这人服了下去,不过她没有趁手的法器能抽取出来。
手中拿着血淋淋,散发着紫雷光芒的丹海等物,落闲半身溅了血。居高临下看着容玖瑜,掌心火灵气乍现,没有主人的紫雷灵气四处逃散,很快便湮灭在空气中。
刹那间,无数人仿佛看见的不是一个资质奇差的化神初期修士,而是一个连渡劫老祖也无法超越,只能仰望的恐怖存在。
观赏台最下面的一处角落中,一个身穿紫白内门弟子服的应天宗弟子仰头凝视着比试台上的人。
除了她外,还有好几个应天宗弟子也在这里。他们本该没有前来万宗聚会的资格,不过因为跟了有资格前来比试的更强内门弟子,所以沾了光,能进来观赏台。
从落闲上场那一刻,这人一直看着落闲,石墙投下的影子挡住了她的目光。
难怪在容玖玉死后你只是离开应天宗,而没有离开修真界。
难怪你还在继续修炼。
难怪上次在丹修秘境中,你要问许瑢的去向,许瑢果然是你杀的。
她又想起,方来大衍皇朝那日,她处在应天宗密集的人群角落,看见昔日曾同她住在同一间屋子,喝着同一坛粗劣的酒的人,已经万众瞩目。不仅成为越阳宗的丹峰长老,还与高不可攀的大衍皇朝小公主关系相近。
究竟是什么让曾经与她站在同一起点,甚至还不如她的人,如今已经成为触不可及的人物?
突然,有人轻轻触碰了她的肩膀,小声地不确定问道:“清翡,那人你是不是认识?”
清翡收回目光,如今她早已不会像两百多年前那样因为落闲要离开修真界,因为即将失去朋友,因为即将面临不确定的未来之路的惶恐,而茫然失措。
她已经能熟稔地掌控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她的声音婉转动听,丰润的嗓音压低了几分,让人有一种朦胧,怀念过去的感觉。
“怎会不认识呢?”
“我与落闲一道入宗,从十岁到十八岁,同吃同住。她因为资质和悟性之故,在修炼上素来懈怠。”清翡嗓音带着无奈的笑,过往之事娓娓道来,她身侧的人分明没有经历过,却情不自禁一同陷入了回忆。
“清翡,既然落闲当初与你这般好,要不然,”她身侧的人谨慎地四处看了下,凑近清翡耳边,“我们去越阳宗吧,凭你和落闲的关系,在越阳宗当个亲传弟子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清翡唇角扬起,眉梢带笑,温柔的眸子再次暗柔了几分:“好啊,到时候你同我一道去,你这么努力,悟性也高,在越阳宗肯定有更好的前程。”
身侧的女子双颊发红,她激动地抓住清翡的手臂:“清翡,你真的太好了!”
场上,落闲一脚踢下已经成了血人,还在发出口申口令的容玖瑜。应天宗的人旋即铁青着脸接过容玖瑜。
回到位置上,应天宗宗主往容玖瑜口中塞了一颗丹药,正准备让大弟子莫少云把容玖瑜带下去时,一个声音传音道:“容宗主,宫内有不少灵药,让玖瑜先在宫内治疗,你觉得如何?”
应天宗宗主看向台上的谢云凌,这根本不是询问,而是告知。
他稳住翻滚的情绪,回道:“太子能帮忙救治,那自是最好的。”继而转头看向莫少云,简单扫了一眼已经痛到面容扭曲的容玖瑜,“带他先去宫内。”
“师父?”莫少云扶着容玖瑜,“师弟他……”
“带去,没听见吗?!”
莫少云只得自己解下外袍,搭在容玖瑜身上,遮住惨不忍睹的伤口和满身的狼狈。随后带着容玖瑜随着谢云凌派来的人,一道直接去往皇宫。
比试结束,老者再次上台,看着残留的阵法痕迹以及比试台还未来得及自动清理干净的血迹,看向落闲的眼神难掩几分惊讶。
他高声宣布道:“越阳宗弟子落闲,胜,晋升排名第五十位!”
在一片嘈杂身中,落闲飞身回到落安身边,落安顺着俯过身去擦落闲脸上不小心沾上的血迹。
他低声道:“谢谢。”
落闲抓住落安的手,双眼微弯,看似带笑,实则里面满满皆是审视:“嗯?”
落安无奈一笑:“谢谢你的神魂,紫雷伤到你没有?”
落闲摇头:“没有。”
落安不信,带过落闲的手仔仔细细查看,要知道在台下看见落闲被那些紫雷压制的时候,他有多害怕紫雷伤到落闲。
明白落安担心自己,落闲任由着落安检查。落安身侧的应聂还停留在留影石所带来的真相中,迟迟没能缓过来,不知道想到什么,双眼血丝越来越多。
目光越过应聂,落闲看见和应天宗一起的药谷。
若说应天宗是害了落安的始作俑者,那么药谷就是递刀的人。可惜时间太少,而药谷因为丹修众多,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借用越阳宗的势力除掉药谷。而且当初毁掉落安神魂的莫少云,还没有处理。
落闲收回目光,既然已经拔掉了应天宗的利齿,应天宗声名受损,同为帮凶的药谷自然会大受影响。这时候只需要和药谷相差不大的势力,或者即便有点差距,也能代替药谷。
等这次回宗,落闲准备利用老头留给她的传承,全力培养越阳宗中高阶的丹修,让越阳宗彻彻底底取代药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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