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判官杜天横自然也是嫉贤妒能的宵小之辈。
眼见得数次整治童牛儿都不得逞,心下何曾甘心?如今凭童牛儿一个文不能断字、武不能擒敌,只会在被窝里哄‘女’人高兴的市井无赖竟爬到和自己一平起坐的三品高位之上,杜天横一想到这个,恼怒得却也不比方威差些。
待见到方威这副醉酒颓废窝囊样,心里虽然不屑,但也有个‘阴’损主意冒上来。以为凭方威对童牛儿积攒下的怨恨,此时已到了堪用的程度。若拿来好好发挥一番,必能借他的手将童牛儿置于死地而后快。
但杜天横是谨慎‘性’格,若不被‘逼’到极处,从不肯冒险行事。
先拿言语试探着方威,见他对童牛儿的怨恨有余,但胆‘色’还嫌不足,不能一勇向前。明白这方威虽已是登弦之弩,早晚必要击发。只是时机还不到,且先等等再说,总有离弦杀人那一天。到时候只需自己轻扣一下扳机就够了,何等快活?
他们却不知童牛儿从小自生死困厄中滚爬过来,早磨练出一只狗儿鼻子,最能嗅闻出四下潜伏的危险。
将心比心,他也揣摩得透杜天横对自己的嫉妒、方威对自己的恼恨。
除他两个,还有青龙营营主二将军申宁、玄武营营主三将军董霸也一样在暗里咬牙,向他以刃。
而东厂里余下的锦衣卫自然也见不得他这个狗屁不是的乞儿无赖每日穿着钉有三品补子的官衣踩在他们头上招摇来往,都用含刀敛剑的目光看他。
得意之余,童牛儿想着有这多只眼睛在后面窥伺,有这多颗心在暗里琢磨,倒也觉得如芒在背,叫脊梁生寒,好不紧张。
他是过惯身心放纵,无一处不自在的无赖生活。此时却感到自己好似个被绳索捆绑住手脚的小兽。虽躺身在帐暖被香的明堂之上,吃着海味山珍,喝着琼浆‘玉’液,可却要时刻紧张着将要砍落的刀斧,提防着将要‘射’来的箭弩。
这样的心思叫他食也不香甜,寝也不安然,只剩下终日不休的煎熬在。
每到夜里,独自躺在‘春’香院的‘床’榻之上,童牛儿大张双目,望着隐在暗处的棚顶发呆,也暗问自己如今的日子虽事事得意,却为何不能像以前那般无忧无虑地快活?
其实这个疑问前人早给出答案,看客诸君皆知。只有童牛儿不识字,没有在书本里听孔孟等老夫子啰嗦过,兀自在那里煞费苦心地瞎琢磨,却仍懵懂。
这天他回来的早些,洗漱已毕,闲着无事,将得自‘天下第一武僧’通明大师所赠的《通明拳经》翻出来摊在膝头闲看。
努力瞧了半晌,还是一个字也识认不出。无奈只得深叹一口气,自语道:“师父你也别怪徒儿。徒儿愚笨得紧,怕是学不来你的这些高深武功——何苦赠我这等折磨人的劳什子?还不如给些金银‘花’着实在——想来你也不是真心疼我,是以才拿这等荒谬玩意儿哄‘蒙’我吧?”
他正嘟囔得有兴致,听‘门’上一响,抬头见林凤凰衣衫整齐地走进来。忙起身让道:“仙‘女’姐姐,你怎地——有事吗?”
林凤凰自赛天仙死后,不知为的什么,虽对童牛儿有着千想万念,却再不好意思单独面对他,是以无事时从来不肯独自过来相扰。
偏偏今日刚用过晚饭,白‘玉’香便被别个房中的姑娘邀去捉笔代书家信,剩她自己在屋中孤单。
听到隔壁房‘门’大响,小丫头呼喊着进出端盆倒水,热闹起来,知道必是童牛儿回来了。心里忽地就燃起一堆明旺旺的火来,烧得她心似油烹般急燎。
咬‘唇’忍了片刻,终还是耐不住,上下收拾整齐了,过来看望童牛儿。
童牛儿见她不语,也自尴尬。唤入小丫头斟上茶水,与林凤凰隔案而坐。
小丫头人儿虽小,目光却毒辣,早从林凤凰的眼角眉梢看出她的‘女’儿玲珑心思。
想着自赛天仙去后,童牛儿每每回来这满楼尽是姑娘的‘春’香院里,只自己一个倒在榻上独眠,再不肯去招惹谁,必也冷清得紧。
而林凤凰是知书达理的仙子,对自己又好,倒也愿意他俩个到得一处,想来必能比那个只听任谁说起都咬牙,却还不曾谋过面的什么五将军要强些。是以见林凤凰进去,便守在‘门’口抿着嘴儿笑。
听童牛儿唤她冲茶,忙去厨下打来热水,又自柜里端出几样素雅的点心摆上桌案。
童牛儿瞧着惊道:“何时买得?我怎不知?也不拿出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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