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司月凑到他跟前,神神秘秘地扯开了衣领。
柳逾白挑眉道,这么主动?
梁司月伸手打了他一下,从领子里扯出来一条细细的链子给他看,“阿姨送的。
专门找人定做的。”
这一回是真的炫耀了。
柳逾白伸手捏住了链子串起的吊坠,是个弯弯的月亮造型,上面镶了三粒小小的红宝石。
梁司月告诉他,程淡如原本是想送玉的,但觉得现在的年轻小孩子会嫌土气,况且,也不好搭衣服。
就自己设计了这么一条项链,叫曲心慈帮忙修改了,再请人专门制作。
柳逾白笑说:“我送你一堆珠宝,你从来不戴,这么三颗还没米粒大的碎宝石,你倒宝贝得很。”
梁司月将项链再放进睡衣的衣领里,“如果是你亲手设计的,我也戴。”
“你以为我稀罕你戴。”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送呢?”
柳逾白逗她:“合法洗钱。”
“……”
第二天,柳逾白带着程淡如,去了趟郑妈开的私家菜馆。
郑妈也是跟了程淡如很久的老人了,此前这么将她打发掉,他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好在后来去拜访,这菜馆郑妈和她的老伴经营得风生水起。
中晚两餐,一餐就接待四桌人,预约制,不累,赚钱也不少,两人没什么大的花销,在崇城足够过得滋润了。
菜馆是正宗的本地菜口味,渐渐地培养了一批回头客,每天都是约满,有时候还得提前一周才能订到位。
郑妈不必看人脸色,自负盈亏,过得可以前开心多了。
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再做菜,工作都多了些仪式感。
还反过来感谢柳逾白,给她安排了一个好去处。
柳逾白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回,郑妈见到了暌违多年的程淡如,一时潸然。
柳逾白不消受这样的场景,拉着梁司月去逗郑妈养在院子里的一条小黄狗。
这狗好精明,似乎知道谁才是真有话语权的那个人,每回柳逾白来,都围着他裤脚打转,尾巴摇得谄媚极了。
这回,梁司月也享受到了同等待遇。
她摸着小狗软乎乎的毛,心血来潮地问柳逾白,要不他们也养一只狗吧。
柳逾白鄙视她:“你一进组就是大半年,最后还得你外婆来照顾。”
“你照顾不行吗?”
“你就够我受的了。”
梁司月笑着推他一下,“你骂我是狗。”
“我骂了吗?”
两个人很没营养地拌了一会儿嘴,直到里面程淡如和郑妈的寒暄结束。
这顿饭,是和郑妈一起吃的。
临走前,郑妈一定要塞给他们两封红包,期期艾艾地说,也没多大数目,就是份心意,祝福他们新婚快乐。
柳逾白还是收下了,两封都塞进了梁司月的手里。
回去路上,程淡如坐在后座位上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对柳逾白说了句“对不起”。
这句道歉,并未得回应。
梁司月坐在副驾驶座,很清楚看见柳逾白嘴唇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出声。
而程淡如仿佛并不在意,能说出来就够了。
实则,她自己都膈应家里的人手脚不干净,交由她来,她未必能处理得更好。
对待一个确实犯了错的人,柳逾白都能妥善安排,她有什么理由说他“凉薄”。
终究有亏欠感,虽然她知道柳逾白未见得在乎。
程淡如又逗留了两天,后续便是梁司月陪着逛逛书店,各处安静的景点走一走。
程淡如是真的喜欢梁司月的性格,少见的年轻却不浮躁,哪怕她有时候去博物馆看字帖,看入神了半天不走,不说一句话,她也耐心作陪,从不催促。
后头还有事,程淡如就回南城去了,说下一回见,就该是他们办婚礼的时候了。
——
对于婚礼,梁司月没有别的感想,只有一个字:累。
已然简化过流程,可全部步骤走下来,还是不比她每一次大动干戈地走红毯容易。
以至于结束的时候,她竟然有一种“可算是完成了”的劫后余生感。
柳逾白也差不多。
梁司月请了池乔做伴娘,宾客是林孟夏、林小希、方译臣等几个圈里的朋友。
柳逾白那边,伴郎是周洵,宾客里面,梁司月只认识李垚。
没有邀请柳文藻——程淡如和柳文藻注定只能来一个的话,选择毋庸置疑。
周洵带着沈黛来的,两人似乎是受了鼓舞,也玩笑说不如赶紧把婚结了,一度把经纪人吓得不轻。
这场婚礼的基调,还是符合梁司月最初筹备时的设想:浪漫、温馨而愉快。
没有任何庸俗的形式,没有插科打诨的司仪串场,所有仪式简化为了小型玻璃教堂外,白色花瓣铺就的小径尽头的一句“我愿意”、一次交换戒指和一个吻。
媒体方面,受邀请的只有一位柳逾白信任的记者,她承诺发稿之前,内容会交给他们审核,自己绝不会在独家报道里面写任何哗众取宠的内容。
因为严格控制了宾客的数量,这场婚礼没有发生任何不得体的意外。
婚宴是自助餐,十一月初的晴朗户外,空气清新,时有微风,最适合拿一杯酒,坐在草地上发呆。
当然,这是宾客的特权,身为新人,柳逾白和梁司月两人,还是得照顾到每位客人。
一圈下来,似乎该聊的都聊得差不多了,梁司月和柳逾白很有默契地偷偷撤了,回到休息室的沙发,瘫坐下来,一动也不动。
片刻,梁司月伸脚轻轻地踢一踢他,笑说:“柳总,我猜你现在正在后悔呢,领个证不就得了,办什么婚礼。”
柳逾白看她一眼,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梁司月叹口气,“好累……明明好像没做什么事,为什么会这么累。”
“你要是想现在就逃,也不是不行。”
柳总分明怂恿的语气。
“我才不想。
我还能坚持,不然我六点钟就起来化妆,不是浪费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就这样靠着沙发,看着窗外绿草如茵,绑在椅背上的白色气球,被微风吹得轻轻摆动。
两个人仿佛被那摆动的节奏催眠了,望着望着,越发犯懒,都快忘了,自己是来结婚的。
许久,梁司月自感这样下去,真的要跟柳逾白逃婚回家睡午觉了,便撑着起身,问他:“去吃点东西么?”
柳逾白“嗯”了一声,却不动弹。
梁司月伸手将他手臂一拽,“走啦!”
到了晚上,气氛又为之一变。
露台上,早早设好的小灯泡串都亮起来,夜色里一闪一闪的星星一样,漂亮极了,抒情的爵士乐响起,一时间变成了舞会现场。
一直持续到深夜,大家陆续离开,梁司月和柳逾白送走了最后一位宾客,回家。
梁司月身上还穿着晚上的礼服裙,一条鹅黄色的缎面裹身连衣裙,也没换,回去的车上就靠着柳逾白睡着了。
回到家里,跟外婆话别,上楼。
梁司月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走进衣帽间换衣服。
头发夹在了拉链里,她不得不喊来柳逾白帮忙。
柳逾白过来,小心翼翼地替她扯出头发,拉下了拉链。
衣帽间顶上一盏小灯,照进穿衣镜,再照着梁司月纤瘦的身影。
柳逾白往镜子里看一眼,动作一顿,低头,落个吻在她后颈上,笑说:“累归累,该办的事情办了再说。”
梁司月惊讶,“衣帽间呢……”
“衣帽间怎么了?”
他单手扯领带,俯身凑近,桎梏她于贴墙的穿衣镜上。
低沉的声音生了脚一样地钻进她的耳朵深处,问她,这家里,好像,也就剩下衣帽间没试过了?
梁司月伸手去捂他嘴的手,被他一把抓住,含笑的一个吻,印在她手心里。
又落在她的戒指上。